卯酉坊、贰 (第2/3页)

人本来就是自私的，我也不屑有人要假清高。会聚在这匡艺坊里的人，都开看清世事人心，少给自己添烦恼。不过，自私自利是要有平衡的，像你这种会拖我们下水的家伙……仲吕，你说说这里规矩是什麽。」

    唤作仲吕的年轻人，是个穿亚麻长衫，脸型偏长的男子，他面无表情答道：「危及匡艺坊众人，发肤身T可能损伤者，即使未遂也必断其手脚，以示惩戒。」

    无S听完，因毒瘾而发的一身冷汗盗得更凶了。他不是不知道规矩，可是他真的受不了烟毒诱惑，从外域买进的草在特殊制程後竟会有如此迷人的香气，无S觉得没什麽危害，所以才想拿给其他人也试试的，谁知道江当家小题大作，也不过就是……

    「俞护。」江卯酉不高兴的时候，是这麽喊人的。「教坊里琐碎事我不管，身份低的我不管，就管你们几个带头的，现在是你的人出事，你怎麽办？」

    俞佑年站到前面挡住无S，手里已经拿着断筋骨的刀子。「念在无S是初犯，日後他还得靠那双手过活，不如就砍他脚趾……」

    江卯酉失笑：「你以为菜市里挑r0U，还能讲价，只有脚趾麽？你护短也护得太过了。」

    「不是这样。」朱瑾容忍不住抢白，替俞佑年回答：「我们都是艺者，却不单是靠卖艺维生，也靠这皮相。就算不是什麽美貌，可一副手脚总要完整，免得扫人客人的兴致。若砍无S脚趾，平日也不会碍了客人的眼，但若是断脚筋甚至砍他双腿……无S便只能离开匡艺坊乞讨了。」

    无S听完两位先生说的这番话才意识到事态确实严重，惊恐落泪，爬到俞佑年脚边哭求：「俞先生，我、我不能缺手缺脚，我真的不是存什麽坏心眼儿，我只是一时迷惘，误交损友，我会戒的，会戒烟的！求你，江当家，我──我求你放过我这次，我再也不敢犯了！再也不敢了！」

    无S手脚是綑着的，他不顾往日形象，哭着爬蹭到江卯酉脚边，其他人也露出不忍的神情，唯有江卯酉冷着脸俯视，问：「你用命来保证，绝不再有这些拖累匡艺坊的歪念头。」

    「不会的、不会的，永远都不会了！」

    「嗯。既然俞护跟朱瑾容替你讲情，我信你这回。下次，我也不要你手脚了，懂？」

    「懂、懂，我懂。」

    江卯酉一脸若无其事的转头睇向俞佑年，使了个眼sE，俞佑年全身紧绷，b得江卯酉开口：「把他两根脚趾剁了。关他两个月不得出入中苑。」

    俞佑年拿着刀子，眼尖的能看到他手在发抖，朱瑾容也沉着脸默不作声，江卯酉忽地接过刀，叹道：「好，毕竟你们相处久了，又有师徒情谊，我是不会勉强你的，俞护。」

    俞佑年以为江卯酉心软，转身开口：「多谢当家你──」话音未落，就听见无S惨叫，有些人闭眼不敢去看，因为无S被江卯酉取了两根脚趾，连俞佑年也愕然呆住。

    「剩下的不必我再交代了。」江卯酉随手把刀子往地上一扔，不急不徐的走出仓库，谁都没看清他下刀的瞬间。朱瑾容余光看到无S痛得不停cH0U搐惨叫，才扬声：「叫大夫来！快去叫大夫！」

    夜半，中苑忙成一团，後苑则已设好灵堂，一片Si寂。

    「卯酉，卯酉？」江子午忧心的摇醒床上SHeNY1N不停的江卯酉，她用力扯开被子，才看到江卯酉紧闭双眼瑟瑟发颤的模样。江卯酉裹了几条被子睡，全身是汗，连浏海也汗Sh得贴在鬓颊，气sE很差。

    江子午m0他额头吓了跳，讶道：「怎麽这麽烫，你发烧怎麽不告诉我？」

    「不没……没什麽，我出些汗就好。」

    「急Si我了。幸好我们屋里还有些驱热的药，你等我，我去煎药来。」

    「jiejie不要走。」江卯酉连忙拉住江子午的手，差点被她带得摔下床，江子午又吓一跳，赶紧把人扶回床上盖被子。

    「药还是得吃，要不我去拿乾净的毛巾给你擦汗，药我等会儿煎。」

    江卯酉病得脑子昏昏沉沉，只顾着抓牢亲jiejie的手肘，靠在她微香的肩上。

    「平时你身强T壮，但是说病就病成这样，唉，还说自己是大人咧。」她先取自己身上帕子给他抹汗，心疼的又念了几句。

    他们姐弟身子骨都不弱，不过江卯酉从小只要一发烧就会出乎意料的严重，神志不清或胡言乱语，让人看了紧张担忧。但也诚如他自己所言，只要不停的发汗，再好好睡个一觉，隔天多半会好许多。

    「会不会是梁翁有什麽病传给你呀？」

    江卯酉闻言，扯着难看的笑回她：「没有。是我自个儿不注意，染了风寒。」

    「卯酉，今天白日里的事我听说了。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

    她x1了x1鼻子，拍拍弟弟的头说：「你是当家，要立榜样，没办法。」

    「姐……刚才我做恶梦，有条路是黑的，我看不见任何东西，不知道要通去哪里，很可怕。梁翁是不是想请我去他Y宅看看？」

    「呸，胡说什麽。」

    「其实。」江卯酉撒娇般的蹭着江子午的颈窝，闷声道：「我挺怕Si的。不过，我也怕活着。怎麽想都是苦，但好Si不如赖活，是麽？可人终有一Si，也许好Si也有赢过赖活的时候。」

    江子午越听越急，恼道：「江卯酉，你别乱说了。路上没灯jiejie给你点，你懒得提灯jiejie帮你提，你这麽大的男人了还怕暗吗？」

    「不是呀。」

    江子午轻轻拍他额，发泄一下怒气。

    「我怕没有jiejie。」

    「你真黏人，外面知道你这模样的人恐怕会笑Si。」

    江卯酉才不管她如何取笑自己，一个劲儿的耍小孩脾气，箍住她撒娇：「jiejie陪我，我怕恶梦。我跟你最亲，什麽都给替你做，你就疼我这回吧。」

    「你哟。」

    「等我长大就不能再这麽跟你撒娇了。jiejie，你疼疼我好不好，我剩你一个亲人了。」

    江子午忽然鼻子一酸，抱着他哄：「蠢弟弟。你躺好，我哼歌给你听。」

    「先说好，我不听娘亲的曲。」

    「知道了啦。」

    听了娘哼过的歌，他们都会思亲，平常想来就算苦涩也是还有甘甜，但这时太难受，还是别哼娘亲的歌了。

    江子午哼着旋律，嗓音慵懒沉稳的唱着：「屋前桃花开，夫妇喜怀胎，子午和卯酉，相偕入世来……」

    江卯酉眉微蹙，这Ai闹的jiejie又再乱掰词了。不过，唱起来挺俏皮，那种Y郁压抑的感觉似乎真的有点纾缓。

    像这样和jiejie腻在一起，好像小时候那样令他安心。小时候被欺负，jiejie会替他出计，想溜出去玩不学艺，jiejie会替他顶着，他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