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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9  (第1/1页)
    呼唤海浪般弥散,打湿两幅躯体。    神经和死皮一起软化,半透的壳翘起。    在一厘米之间停住。    那会是血的味道。    屋内的雨下到了墙外,风拍到窗,急切也叫不醒疲倦梦中人。    李偲在雨声里雨一样无意识地动作。    擦拭身体,自己,再到荔思。    更换另一套泛白的床单。    找出一套洗得松垮的衣服穿上。    以及,坐在地上给荔思掖了掖被角,顺手。    他不抽烟。    只听说烟让人上瘾,是上流人士的昂贵消耗品。    相较之下,酒精要廉价易得许多,所以有尝试的机会。    第一次喝酒,还没能进入研究所之前在某个黑店当服务员。    忘了那位客人的模样,还记得烟草的味道。一时兴起的邀请,在一日日长大后越来越多。    那是不好拒绝的一类邀请。如果不喝进肚子,那就从头顶浇下去。    对,那时那个客人要更高一些,是可以办到的。    酒精进入口腔里,脸上炸开小朵小朵的花,熏得晕热。    不是开在病房桌上,善心医生送来的洁白花束,而是还未转进医院之前救护所潮湿墙角一路开上窗边的粘连花朵。    在醒过来,而李思还没醒过来的日子里,他曾回过一趟。    就在海边不远处,孤零零立在雨中,淹没于再前年的大范围涨升,大封存期后的第一次,吸取的教训和进步有限,又有不少人留在了海中。    他刚进研究所不久,研究选题在导师要求下终于定了《第二次大范围涨升中的近地海洋生物变化》。    没研究出太多花样,延续前人的辛苦,基础之上稍作改动。    研究所里昏天暗地,结束后夜里在脸上种花抚慰神经,错过了李思第一次醒来。    那间病房里续着花,穿白大褂的新任医生在病房里念书,念的是他刚发刊的文章,热情、昂扬,风吹来洒落,长出惭意。    医生把装订精致的杂志交到他手上,他和混在里面的那篇文章一样浅陋单薄。    念出自己写的字字句句,读得想要撕掉逃离,但又似乎欣悦。    看着面前与自己无二致的脸,愧疚吃掉厌烦,高兴吃掉恐惧,自己吃掉自己。    劫后余生,还有一个自己。    自此生活在成了哑巴的梦里。    说不出话,就没人察觉任何异常。    哑久了,梦久了,温顺到忘了最初踏进来是什么感觉。    直到梦里闯来另一个疼痛也不会逃开的哑巴。    唾弃自己只会在哑巴面前说话,暗喜哑巴不会逃,预估哑巴哪天会逃。    每一次进入哑巴的身体,都用尽全力,一起疼,一起高潮,在两个人不为人知的戏剧里。    第一次一起入睡。    不再因错过李思苏醒而长出的愧疚,在情欲泡沫般消散后的凌晨,从另一个“lisi”身上长出来。    不止是愧疚,连带着多年梦境里潮起潮落的繁杂心事,都疯狂缠在了水生的植物上,涌出的气泡隐隐带着腥气。    雨水窝在路边的小坑,啪嗒的水泡起了又破。    两个人窝在单人床上,呼吸声起了又落。    发烧的人额头落到熟悉的肩膀,把另一个人烫醒,一个已经习得了种种维生方法的,擅长察言观色和照料的人。    狂风大作的雨里,提供一间小屋,一杯温水,一个不眠人。    在雨声里做梦的人不知道,不眠人好多个雨声的梦里梦见过这样的场景,梦里余生都守在这样的雨里。    雨那样重,重得冷漠又粗暴,重得只有一个想法:最好快点离开我吧。    没头脑的哑巴,怎么就敲了这扇门,住进这扇门,遇见这个人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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