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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ater20画心 (第2/2页)
“不冷。”她靠过去一点,声音低,“你在。” 一句“你在”,就像把所有不该说出的影子照了一寸光。乔然的手按得更稳,指腹在她侧腰轻轻画了半圈,带着一点调笑的安抚。她的气息在她耳后,很近:“你想画这件吗?” “想。”宋佳瑜说,“想画风。” “风画不住。”乔然笑,“除非你把它装进人的皮肤里。” “那就画你。”宋佳瑜回。 两人相视,眼里的温度接上了线。那一刻,她几乎忘了几分钟前的冷。她忽然明白,为什么她一直置顶那幅席勒,不是为了纪念自己的锋利,而是为了提醒自己要把手放回心上。 风渐渐小了。她们走出装置厅时,陈知站在门口的玻璃后,刚好在一束灯的边缘。她没有靠近,只看了一眼,目光很短,像人在冬夜从窗缝里看了一眼屋内的灯,转身把围巾系紧。 “我们去看最后一间。”乔然说,“再走。” 最后一间小厅挂了几幅当代油画,sE块厚重。墙角有一张来宾留言卡,上面印着一句话:“拥抱是把距离留在拥抱里。”宋佳瑜拿起一支笔,迟疑了一秒,写下几个字,没署名。乔然探过身去看,笑意在眼角挂住:“写了什么?” 她侧身遮了遮,故意不给看。乔然也不追,只伸手在她的发尾绕了一下,像把一个秘密绕在指节上:“回家告诉我。” 出了展厅,yAn光已经斜了。门口的黑板上多了两个签名,是策展人与赞助商的。街上风小了些,路边的咖啡店传出烘焙的香,轻快而不甜腻。 “喝杯咖啡?”乔然问。 “好。” 两人走到街角,刚坐定,门口的铃铛就轻轻响了一声。陈知推门进来,目光扫过室内的几张桌,像只是找个座位。她看见她们,顿了一下,礼貌地点头,转身去了靠里的一张小圆桌,并没有走近。 “她刚才说你画的手b原作更克制。”乔然把纸杯推到宋佳瑜面前,声音不轻不重,“我不同意。” “嗯?”宋佳瑜抬眼。 “你画的手,”乔然盯着她的掌心,“只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握,什么时候该松。不是克制,是自持。” “自持和克制有什么区别?”宋佳瑜笑。 “自持是你在怀里,知道怎么把人抱得稳。”乔然慢慢说,“克制是你在门外,怕把门推开。” 这句话把她x口某处的线轻轻拨了一下。她没有立刻回应,只伸手去端杯子,指尖被杯壁的热烫了一下。乔然握住她的手,轻轻吹了吹,像在处理一件很小却认真对待的意外。 “我看得出来。”乔然低声,“她看得你很仔细。” 宋佳瑜的眼睛慢慢抬起来。对上那一双熟悉的眸子,里面没有责问,只有诚实与笃定。她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。 “你不问?”她反问,声音很轻。 “问什么?”乔然笑意更深,“问她是怎么想的?我不关心。我关心你,是怎么想的。” 宋佳瑜垂下眼,杯壁的热从掌心一路传到喉咙。她想起装置厅里那句“风画不住”,又想起自己写在留言卡上的那一行字:“我愿意把距离留在拥抱里。”她把这句话埋在心里,像把手继续放在心上。 “我在这。”她说。 “我知道。”乔然回。 两人对坐,什么也没说。静默在冬日下午不显突兀,反而像一种温度。过了片刻,乔然忽然笑:“你如果哪天再画席勒,画我的手。” “好。”宋佳瑜笑意也落下来,“画你的手,把风装进去。” 咖啡店的铃铛又响了一下。陈知起身出门。她路过窗边,侧身看了她们一眼,眼神短促,像把一个愿望折成了最小的纸鹤,塞进大衣内袋。她没有停,步伐很稳,消失在冬日下午的光里。 —— 夜sE慢慢压下来。回到家,玄关灯像一盏被冬夜小心守护的橘。宋佳瑜把画纸管放在书桌上,乔然走去厨房,把牛N热上。她倚在门框上看她,心里忽然很安静,像cHa0水落下后lU0露出来的一片沙滩。 “你写了什么?”乔然洗好杯子,递给她一只温热的。 “什么?”宋佳瑜故意装糊涂。 “留言卡。”乔然抬眉。 “你猜。” “我不猜。”乔然走近一步,额头抵着她的,“我等你告诉我。” 她笑,牛N味的蒸汽沿着杯口往上升,像一缕很轻的云。她把杯子搁下,双手环住乔然的腰,把人往怀里带。这个拥抱没有旁人的目光,没有光场的角度,也没有语义上的正确与否。只有她们的呼x1,和皮肤相贴时彼此身T做出的最诚实的反应。 “我写的是拥抱是把距离留在拥抱里。”她在乔然耳边说,像把一个秘密放回最该放的地方,“我会留一点距离,刚好装下你。” 乔然没说话,只把她抱得更紧。她的指尖沿着她的后背慢慢下滑,在腰窝处停住,像按住一枚安静的印。 “晚一点,”她说,“把你仿的那张拿出来给我看。” “好。”宋佳瑜笑,“还有一张你没看过的。” “什么?” “我画的你。”她抬眼,“不是席勒,是你。” 乔然愣了一下,随即笑,笑里有一种被人看见的羞与骄傲。她退开半步,手指还扣着她的手腕:“那现在就看。” “现在不行。”宋佳瑜摇头,眼里忽然有一丝狡黠,“等我画完。” “你还没画?” “今天才想画。” “为什么今天?” “因为今天风刚好。”她说。 —— 同一夜,另一边的城市风往东吹。陈知走在街上,大衣的领口竖起,手cHa在兜里。画廊寄来的电子通讯在手机里亮起,她没有点开,只在通知栏里扫了一眼标题:“拥抱与间离,展览志愿者招募与致谢名单。”她轻轻笑了一下,笑里藏着一丝苦涩,像咖啡最边缘的一圈焦糖。 她今天说了“剥离不至离析”,说“礼貌也是边界”,说“看不见脸更真”。这些句子都很专业,很漂亮,也很适合在公众场合被记住。只有一句,她没说出口:有时候,看不见脸,是因为脸在另一个人的肩上。 她在十字路口停下,红灯将灭未灭。风从车流间缝里挤过来,像一只看不见的小动物,把她的围巾咬住一角。她想起陈年旧事,想起那张她极少让人看见的照片,一个nV孩子坐在窗台,手按在x口,眼睛里有水。她在黑暗里用手掌覆上去,想让那水回到掌心。覆了太久,掌心只剩下温度。 她把心里的风扯平,过了马路。楼下的便利店里,她买了一杯最普通的美式,坐在窗边,拿起笔,在收银台边上的小票上写下四个字:“风画不住。”她又在下面加了一行小小的英文:Unlessonyourskin. 她把纸折起来,塞进大衣的暗袋。不是给谁,是给自己。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不是逾矩,不是告白。她只是把一条线在心里画清楚:我会继续靠近,以最T面的方式。靠近工作,靠近结构,靠近所有能让我名正言顺地在她身边的事情。至于剩下的部分,风,会自己找缝。 她抬头,窗外的路灯在雾里开出一圈柔软的光。她把杯子举到唇边,苦味很直。她在心里说了一句,像对着冬夜悄悄的许诺:我等得起。 —— 夜再深一点,申城的风像把整座城抱了一下,然后退开半寸。拥抱里留下的距离,刚好装下一个人的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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