旦那(父女)_第一章 相思引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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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一章 相思引 (第2/6页)

    真过分。

    杳一进卧房便扑倒在床,听着鼓声般的心跳阖眼。想睡,但没能睡着。她又随手翻起他的旧相册,想起许多以前的事。

    她们搬去现在的家那年,钤才满三十岁,看起来青涩又忸怩,不擅长对付小孩,对待她,就像供奉某种难伺候的神明或恶魔。他好不容易才让小孩接受要与他长久同住的事实,止住哭闹,自己也对这样的结果不情不愿,道:往后,我们要相依为命了。

    被放养的漫长生活就此开始。钤有自己的生活,很早教会她照顾自己,一个人上下学,一个人做饭、洗衣,学会家中电器的使用方式,同时不把它们弄坏,一个人去银行取款,一个人处理青春期的生理问题,自己扮演家长签字……

    理论上说,除却非他不可的场合,她都可以自行决定。

    但十岁上下的小孩,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。她想向他求助,他不会缺席。她好几次病得就要Si掉,是他不离不弃地守着,告诉她不要害怕。

    她不喜欢劳烦他,更习惯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,实在不行才叫他。

    毕竟,是因为从天而降的私生nV,他才从一帆风顺的人生里偏航。

    原本的绍钤是名校的高材生,学术天分和热情很受器重,几乎已经在学术界崭露头角。

    然而,为了有足够的钱养nV儿,他放弃一片光明的学业,去做一份平庸无b的财会工作,度过残缺的人生——没有理想,对工作只拿得出五分g劲,利用聪明浑水m0鱼。除了读书和健身,没有能坚持过三个月的Ai好。没有结婚,也没有被家人承认的恋Ai。

    尽管内里颓废不堪,他倒也不至于沦落成随处可见的邋遢单身汉,无论以怎样狼狈的姿态,过一日就算一日。幼时受到的严格家教残留着失去灵魂的外壳。他病态地执着于JiNg致的生活,必须装扮得光鲜亮丽,在亲朋面前八面玲珑、长袖善舞,也将家里的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,包括nV儿。但凡力所能及的事,他都要做得尽善尽美。仿佛只要让人挑不出错,心底的厌世就不会被发现。

    年少的钟杳经常暗暗地观察他,和他做一样的事,却不是很能理解他。

    与同学们那些拼命J娃、防止阶层坠落的虎爸虎妈相反,世俗的焦虑他没有兴趣。他总在安静地思考别人不关心的事,形而上学,灵魂与永恒。

    同样的,她在他的生活里,却在他的世界之外,几乎像从另一个阶层出来的野孩子。两人观念不合,似乎也只有各过各的。

    除恶却必要的串门,他们很少一起外出,几乎没有亲子活动,唯一的合照是她十岁那年一起去游乐场。

    照片现在就在这间旧屋的桌上,被他当成无关紧要之物,任意闲置。

    这趟出行不是因为谁提议,而是公司的合作方送了门票。钤忘了这事,一直放到临过期,才趁最后一个周末带她去。两人不过是凑活着搭上伴。他讲笑话从来不好笑,又常说些文绉绉的话,欺负她听不懂。无趣至极的人,她一点都不喜欢。

    还有,他睡过头了。原本说好八点半出门,他八点半才起床,还是她把他拽起来。等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,弄好头发,已经九点多。

    时已入秋,但天气还如夏末炎热,yAn光也灼人。他一定要给她戴顶帽子,说太yAn很大她会晒坏。

    可那顶帽子丑得要Si,大小也不太合适,箍在脑袋上很不舒服,走两步就歪。头发也被压得乱糟糟的。而他只会冷冰冰地告诉她,不要一直把帽子摘下来。

    两人因为帽子的事情扯皮至少一刻钟。她已全无游玩的兴致,闹脾气说肚子饿,非要他带她去吃开封菜,要有玉桂狗玩具的套餐。他不许她吃垃圾食品,又是一场交锋。她几滴眼泪磨得他无奈,最后还是吃了。几番周折,赶至游乐场已是正中午。

    他按照游览顺序,带她逐一T验路过的项目,像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,多数时候嫌麻烦不参与,在旁边看着。她第一次发现,“玩”也可以是很痛苦的事。明明他在身边,镜子里照出的自己还是孤零零的,很可怜。她只是看起来像是在玩。

    过山车,大概是为数不多不需要同伴也能享受的项目。但在量身高的时候,她驼着背,刚好就差一点。重新量一遍,她把背挺直就够高了。但他还是怕出事,不许她玩。这次是她的败北。

    鬼屋,他说什么都不想去,也不让她一个人去。

    她嘲笑他胆子小,这么大年纪竟然怕鬼,更何况是人扮的假鬼。他强行狡辩,说这里的恐惧太过粗制lAn造。不让她单独去,是因在那样Y暗的地方,身边的人或许b鬼更应提防。

    “你陪我一起去不就好了吗?胆小鬼,我会一直牵着你的手。”她再一次重复道。

    他还是拒绝。

    “公主病。”她忍不住破口骂他,气冲冲地走向出口,“不玩了,回家。”

    今天积累的不开心已经堆到极限。

    她再也不想和他一起出来了。

    他终于知道要追上来哄,把走累的她背在背上。

    那张照片就是在这时用拍立得偷拍的。她将那顶红帽子扣在他头上,掰着他的脸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快门。他别扭地默许这一切发生,她才觉大仇得报,也默许他抱着她回家。

    没用的大人这就折腾坏了。一回到家,他就躺上沙发睡。她唤他好几次,先是“诶”“喂”,再是“老狐狸”,继而直呼其名唤他“绍钤”,他都没有丝毫反应。

    于是,她悄悄在他对面躺下,伸手戳他的喉结。这次他有反应了,微抬下巴空咽一口,喉结恰从她指尖滑开。

    她怕他突然醒过来,连忙将手收回x前,缩着头不敢动弹,不知不觉,也疲倦地闭上眼。

    慵懒的yAn光恰照在腿上,他身上还留着香水的花草香,是和平日不一样的气味。她不禁幻想自己睡在一口铺满繁花的棺材里,就此长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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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的脖子上有一小点红印,好像早上拽他起床的时候,她就已经注意到……

    “钟杳。”

    钤总是喜欢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,跟叫魂似的。

    她醒过来,照片还像睡着之前握在手中。他的手悬在额边,正为她突然睁眼不知所措,想抚下来又不敢。

    他柔声道:“已经回家了。刚才看你睡得熟,就没吵醒你。”

    她被他摆在沙发上,身上盖着一张小毯。她醒后,他似再无理由守在如此近的地方,起身往大门的方向。

    这么晚了还要出去?

    她慌了神,连忙找借口绊住他,揪着他的衣角撒娇,尽管语气凶巴巴的,一点都不可Ai。

    “肚子饿了,给我做吃的。”

    出乎意料,就算她态度恶劣,他还是好言好语,问:“你想吃什么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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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故意讨好她,让她愿意放他走吗?

    果然改变他决定的事情很难。

    她xiele气松开手,“算了,现在不想吃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晚上不会出去了吧。”她紧接小声道,坐起来,像含羞草一样缩成团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。”他望着她满是愕然。拆穿言外之意的话,几是呼之yu出。

    她想要他陪自己,他的今夜只属于她。

    沉默良久。微凉的指尖绕上发梢,又从颊边掠下,他终是给彼此留了余地,提议道:“看春晚吗?或者,你想看别的什么?”

    《白兔糖》。她第一时间想到最近在看的这部番剧,讲一位憨憨社畜领养外祖父“遗腹子”的温馨日常——但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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