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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17-火  (第1/2页)
    糖纸在黑暗中斑斓闪烁,像一粒指尖大小的欧泊石。    起风了。杜敬弛缩进被窝,半张脸露在外面,盯着帘外被篝火照映而忽暗忽明的沙地。    夜空不受炮火侵袭时有了截然不同的晚意,碎星聚落成一片片属于黑夜的云,像极了他表姐挑选珠宝时,店家在深色绒布上铺开的钻石,令杜敬弛回想起初中时每个月满的夜晚,表姐都会拉着他一块出门散步。    她近乎烂漫朝掠过天际的飞机伸出手,握起拳头往心口一放,说集齐多少架就可以许一个愿望。    而他会配合家中女眷们各种大胆幼稚的想法——比如汪晖楠面临婚姻危机拉他去南极看血瀑布,结果母子俩刚坐上前往泰勒冰川的船,杜泽远就搭直升机匆匆赶到给他们拦下来......    上一秒杜敬弛还在梦里看蓝绿变换的极光,下一秒睁眼便成了大虹神似表姐的五官。    他下意识叫了声姐,眼睛都睁不开:“再多睡两分钟...”    大虹哪有他表姐温柔,一点儿都不纵容人犯懒病,拍拍他睡出红印子的脸,麻利把杜敬弛从床上扽起来。临推出门还侃了嘴垒在他床头的火腿罐头:“猴子就拿了两罐。”    空气中总飘着股淡淡的咸腥味,阳光灼热,浑身腻出一种头重脚轻的烫意。    孩子们聚在帐篷前等医生,但杜敬弛觉得他们喜欢的大概是李响青和大虹口袋里掏不尽的糖果,毕竟缠着她俩就能分不少“封口费”。杜敬弛蔫巴地滑下半个身子,脑子里想着今天该怎么躲开小煤炭们。    显然更多孩子循着大哥哥的味道来了,不等大虹把杜敬弛抱上轮椅,一群小煤炭就围上来,用昨天从他这学会的三脚猫中文问好。有杜敬弛在孩子都不爱吵大虹,更别提打扰李响青,一个个轮流把轮椅推来推去,玩得不亦乐乎。    这么几天折腾下来,杜敬弛实在受不了了,主动请缨给李响青打下手。    表情诚恳的不行:“大虹,我真想跟医生学点东西。”    其实放他拦着孩子们别捣乱的作用还大些。但大虹看着杜敬弛一双拱眉高高扬起,少了几分贵公子的傲气,也就配合少爷不可多得的奉献精神,应允他去李响青身边呆两天。    这事免不了晚上围着烤火时说给孟醇听。猴子整个人挂在阿盲身上晃荡,大虹说一句他笑一句,巴不得把杜敬弛下辈子的脸皮都嘲笑干净了。    刚开始杜敬弛听见还要朝一群人的方向瞪两眼,后来也学会当聋子,两耳不闻窗外事。    他打小没什么长处,就是想得开。    可每当抬头仰望圆满的月亮,杜敬弛还是会为此时此刻的处境感到失落,像一颗陨石极速坠落,砸开他忐忑不安的外壳,露出使其脆弱的属于千里之外的那一部分。    从日出到黄昏,李响青能带着他看不少乱七八糟的伤病。    被烧伤的大人小孩太多,以至于仅仅四十八个小时,杜敬弛看着血水和蛆虫,就像看着碗里密密麻麻的大米饭那样平静。    这群孩子,杜敬弛深信不疑,一跤能把骨头摔出来。瘦得从娘胎里爬出来没吃过一餐饱饭似的,每回李响青递出去一颗糖,他们就用蛤蟆似的凸眼球紧紧盯着医生的脸,干枯如鸟爪子的手近乎疯狂地朝人掌心拿掏,贪婪得叫他心慌,杜敬弛忍不住想离得远一点、再远一点。    他也不懂,为什么会有人听见钟声响起就能放下一切,朝着那座圆顶钟楼,虔诚到愚蠢地合十,跪拜,祷告,着魔一样念念有词。    ...无论男女老少。    以老王为首这几人忙碌得十分突出。    有时大虹早上刚准备出发,孟醇才驾驶米黄皮卡返回大营。物资以四天为时间单位大量消耗,不少雇佣兵对此感到不满,向主理的阿盲抱怨最终也不了了之。    通讯设备离开大本营没法进行联络,基地信号也受首都影响时好时坏,休息以外的时间变得极其难熬,雇佣兵们无所事事,卖命赚的票子花不出去,心头有郁气。    阿盲一边烤火,一边静静听大虹猴子讲事。    杜敬弛多看了他两眼。    文明社会早已给这类长相下好定义:碌碌无为勤勤恳恳,像一堵毫无特色的水泥墙,经久破败也经久不衰,早已学会对路人随手扔向它的垃圾报以无言,不成功同样不失败。    猴子蹲在大虹身边,抬抬下巴:“诶,那不北方营的人吗。”    大虹瞥到猴子枯黄的头顶: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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