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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2-地狱笑话  (第1/1页)
    很吵,还有火焰燃烧时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。    好像有人在说话...笑声很吵。    杜敬弛尽力想睁开眼,却无法逃脱黑暗的束缚,他艰难地动了动脖子,瞬间来自全身的剧痛就令他不敢继续动弹。    等四周模糊的影像聚焦成完整而清晰的画面,眼前帐篷似的地方还是让他反应了很久。    他的记忆停在后背驮着尸体,那个诡异且温热湿黏的时刻,和一小条透在脸上却使他几近窒息的光线。    就在杜敬弛后知后觉恶心地想呕吐时,帐篷帘子被掀开了,走进一个健硕的身影。    “哟,醒啦。”来者染了一头看起来营养不良的黄毛。    杜敬弛受的打击太大,声音哑的仿佛马上就要磨出血来,一阵一阵地往外冒。    “你说不出来的,人受完惊吓都这样。”黄毛晒的很黑,整套颜色搭配下来显得整个人气色极差。但也只是显得,短袖下的腱子rou结结实实往外突起,声音中气十足。    杜敬弛浑身上下只有眼睛能动,青紫的眼圈努了努,黄毛没忍住,噗嗤笑出来。    “妈啊,可别逗我笑了。”    ...谁他妈逗你笑。    杜敬弛有气无力地想。    他难受,没有余力去思考别的。脑子里不断交叉闪现着血和曾经自由跑跳的身体,喉咙的嘶鸣声更大了。    外头聊天声音小下去。    帐篷内又进来一个人。    这人刚掀开帘子,影子就黑扑扑地压过来,然后是一颗看着就晓得是自己推的寸头,一张不大正义的脸,高大甚至比黄毛还健壮些的身材。    不知道为啥,杜敬弛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警卫。    可脱掉那身略廉价的政府军制服,穿上别的衣服的警卫员看起来实在不像头天用英语朝自己宣誓,护卫国际友人的模样。    他们都说中文,杜敬弛听见警卫喊黄毛“猴子”,猴子有时叫警卫“酒鬼”,有时候直接叫“醇哥”。    醇哥毫不避讳地同杜敬弛说:“跟你一起的那些人——”    猴子拦住他:“醇哥等他好点再讲吧,他全身骨折,等会被你说吐了咋办?...给噎死了你自己埋。”    醇哥被他逗笑了,没再继续。    “杜少?”醇哥声音粗哑,叫的杜敬弛两个黑眼圈又抽抽,这回两个人一起笑他。    “行了猴子,你帮我看着他点。”醇哥好像就是为了进来看看笑话,听完对床上死尸般的人也没什么兴趣,重新抄起随手放在木箱上的酒瓶走了。    外头又吵闹起来。    猴子盯着杜敬弛满头红毛:“你这颜色帅,能说话了记得告诉我哪个牌子染料。”    杜敬弛觉得自己要是脸没伤,白眼估计已经翻到天上去。    黑眼圈动了两下。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哈,你又逗我。”    这个猴子,傻逼吧。    杜敬弛从小到大没这么疼过。    仿佛身体里每一根骨头都被敲烂,把冰水往碎隙里灌,风湿以成千上万的单位犯着。    疼,好疼。杜敬弛胃也难受。    从前再怎么花天酒地,早饭他是一定要吃的。午饭很准时,肚子到了十二点会咕噜叫。晚上无论在哪,必须塞一碗饭下去才舒坦。    因此他在一堆老犯病的富二代中,身体健康得尤为突出——特别是胃。    现在不行了,这群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人前几天轮着各种吊滴给他打,后来只有到饭点猴子才来挂一包营养液。    他整宿整宿睡不着。    杜敬弛算是见识多的。可作为一个富二代,杜泽远需要他见识的并不包括来自第三世界的残酷。    杜敬弛绝望地闭上双眼,把自己包裹进黑暗里。    身体不能动的不安全感被无限放大,好不容易要入睡时,贴在背上和脸上的那种触感又猛地将他从睡意里拽回来。    他立马撕着声带哭起来。    像一只被割断喉咙的鸭子。    帐篷帘子突然被拉开,是醇哥。    今天饭店来换营养液的竟然是这位看着实在不大正派的人。醇哥显然不熟悉业务,接口捅了两三次都没怼进去。    杜敬弛的眼圈消下去一点,依旧很滑稽。    醇哥盯着输液包的目光,盯着盯着就跑到杜敬弛脸上。    “哧。”    我就知道!    杜敬弛疼得不想理人。    死掉还舒服些。杜敬弛真的这么想。他哪都动不了,没日没夜地躺在床上,知晓时间的渠道也无,猴子过来挂营养液纯拼记性。    他就像个随时可以被遗弃的木偶,躺在这方老破小还不如的地方待人宰割。    他没日没夜地想起从前身体健康时,头一次毫不后悔和鄙夷地忏悔为什么要跟杜泽远对着干。    醇哥觉得好玩,几天前还是站在酒店阳台这看不起那看不起的红头发杜少,今天是不知今夕何夕变身熊猫的落魄子弟。生命力蛮顽强,大部分人这种情况能不能活都难说。    “老王给你看了,主要是腿骨折。”    “脸部受撞击也挺严重。”    杜敬弛自认浑身上下唯一的短板就是身高。穿鞋一八二,还行。    他能想开就想开在有张一米八八的脸。    头小脸小,眉毛挑眼睛长,鼻梁挺嘴巴薄。    长得跟他妈特别像。    “不过恢复恢复就好了。”    醇哥拿出面四分五裂的镜子,杜敬弛赶忙闭眼,顺利传递出我不看的意思。    醇哥笑笑,走了。    来帐篷里笑一笑杜敬弛的壮汉变多了。杜敬弛也终于晓得距离炼狱般的记忆过去了多少天,杜敬弛用余光使劲看了看打着石膏的双腿,上头用笔瞎涂了很多东西。    甚至还有两三句咒骂有钱人的脏话。    杜敬弛想,等他能说话做大动作了,他一定用钱狠狠羞辱这群胸大无脑的牛蛙。    “猴子去提货啊?”    “是,醇哥在西郊缴了批枪。”    “嚯哟!奶奶的,孟醇牛逼!晚上叫厨子弄点好的庆祝庆祝。”    说到吃,猴子提醒:“病号你照顾下!我中午就没换营养液。”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    杜敬弛躺在床上,扣扣床单。    ...姓孟啊?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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