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-6 服从的天X (第3/3页)

很长。接下来，他坐在汽车的后座上，两个人类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。

    至少没有把他关在后备箱里。他这样想着，脖子上一痛，他立刻转头，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针管。接着他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肖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车上了。

    和住过的警察拘留所，拍卖会带锁的小囚室不同，这里有些狭窄，更没有窗子。

    与世隔绝。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。睡了几分钟，几小时，或者是几天。

    他坐起来，意识到自己在地上。地面铺着厚厚的、花纹简约的地毯。房间里有一把椅子，一个置物架。

    一个穿着羊毛衫的身影背对着肖恩，在置物架上摆弄着什么，肖恩可以听到叮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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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个人就是获取自己处置权的人。

    肖恩抬手摸了摸。毫无意外，项圈还是在脖子上。

    房间唯一的门在房间的另一侧。肖恩打量着这人的身材，对方身材修长，从挺拔的站姿看，多半不会是个孱弱的人。

    小房间里只有肖恩和这个男人。外面会有别人吗？保安，家人，下属？

    肖恩正思考着怎么从这里脱身，置物架前的男子转过身来。

    “你好。”对方笑了笑。他态度温和客气。好像这里不是一个禁闭的房间，而是一个舒适午后时的公园。而肖恩是他在公园小径上偶遇的路人。

    是他。

    肖恩立刻认出来，这是那看上去很好脾气的学者。自己从他家里偷了东西。

    可学者看上去似乎并不恼火。

    “你从这家里偷走了一块宝石。”房间的主人陈述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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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肖恩尝试着站起来，但由于项圈，他仍有些虚弱。他决定节省点力气，于是只是靠墙坐着，仰头望向对方：“东西已经不在我手里了。”

    “这我不意外。”学者向前走了两步，在肖恩面前屈腿半跪下来打量他。“为什么偷那颗宝石？”

    肖恩没有回答。

    学者棕色的卷发在灯光下折射缎子似的光。他看上去没有威胁性，肖恩没有必要配合。

    学者似乎不在意肖恩的沉默。

    “渴了么？”学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水瓶，里面装着大约三分之一容量的红色液体。

    是血。

    肖恩忍不住舔了下嘴唇。

    艾尔森看到了肖恩的獠牙。尖尖的。

    血族标志性的牙齿一直是人类心中象征恐怖的符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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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丽娜曾经说过，和记忆中六年前的城市相比，如今很多人仍然觉得现在平和的生活像一场短暂的午后美梦，仍然处于被唤醒的风险中。

    还仅仅是六七年前，这座城市危机四伏。不论白天黑夜，吸血鬼在阴影中自由地徘徊。警局二队永远遭受人员不足的困扰。市民不敢在夜晚外出，而在月圆之夜，寂静笼罩大街小巷，恐惧更是随着月的光辉在街头流淌。这是常态，世界就是这个样子，短寿而弱小的人类别无选择。

    那时候艾尔森和丽娜刚刚从警察学院毕业，白纸一张的履历而被招入警察局二队特别行动组。经过训练后，他们要参加一项绝密计划：潜入作为北部最大的吸血鬼盘据地，利兹古堡，并成为这些嗜血生物的稳定食源。

    这要求长期的潜伏工作，要求他们愿意将自己献身为吸血鬼的猎物，在潜伏期间，他们将自愿长期献血，不仅有失去生命的危险，还有更恐怖的可能性——接受初拥，成为吸血鬼的一员。

    艾尔森还记得二组昏暗的办公室，曾经因为没有经费维缮而格外简陋。警员的桌子上的名牌更换上新姓名的频率总是太快。

    艾尔森记得自己问那时的二队长奥利：“为什么吸血鬼非要攻击人类不可？为什么他们不汲取同类的血液——反正吸血鬼不会因为失血死亡。”

    奥利放下手中的文书，回答道：“血族不可能自愿汲取同类的血液的。艾尔森，你知道人类怎么转化成吸血鬼的么？”

    “初拥。”艾尔森回答。这是个冷冰冰的，毒蛇一样的词。

    “初拥，血族将自己的血‘赏赐’给人类。”奥利缓慢地说：“血族的转化总是和血有关。那你知道，为什么血族这么难以攻克么？”

    奥利问的问题是尝试，但艾尔森知道他是要给自己指引什么，于是耐心回答：“首先，血族很难被杀死。其次，血族十分忠诚，地位低的血族会毫不犹豫地为了保护他的上线献出生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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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忠诚——是，下线的血族往往会放弃生命来保护转化他的家伙，很多人认为这是忠诚。”

    艾尔森的脑子转得很快：“你是说，他们的牺牲不是自愿的？”

    “血族的上线对下线拥有精神上的控制。这点你要记住。没有命令的时候，下线的血族可以被看做一个独立的个体，但是这个状态随时会被他的上线的命令打破，下线的血族随时可能会变成一个只懂得执行命令的傀儡。血液给予血族内部主仆一样的控制链。”

    “每个血族都是转换他的老血族的奴隶……也是他给予转化的新血族的主人。”艾尔森消化着这个信息：“那么，每个血族链条的起点，每个原始吸血鬼——”

    “都是金字塔尖的国王，可以通过控制链而指挥所有‘后代’的统治者。”奥利队长说。

    “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社会结构，”艾尔森思考片刻：“这……很有趣。”

    奥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有趣的。杀掉一个地位稍高的血族难如登天，因为几乎没可能将对方逼到绝路——他总会有甘愿牺牲性命来保护自己的下线吸血鬼。

    奥利摇摇头，说：“所以，回到最开始的问题，为什么血族不适用同类的血液。因为血液不仅象征转化，也象征控制。人类因为得到血族的血液而转化成新生的血族，同时因为血液而失去部分自我，变成老血族的仆从。”

    奥利顿了顿：“那么试想，一个血族汲取另一个血族的血液，会发生什么？”

    艾尔森回答：“得到血液的，会成为供血者的服从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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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吸血的，却由被吸血的控制。这种事听起来匪夷所思。

    卧底的日子中艾尔森见识过血液引导的控制关系。

    年轻的吸血鬼会因为上线的一句话牺牲自己的利益，性命，甚至尊严。

    艾尔森看向自己面前带着项圈的血族，他递出水瓶：“渴了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