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9 桂舍之战 十三 完 (第1/2页)

    99桂舍之战十三完

    一夜鏖战，哪怕时近中午，整个桂舍城的上方仍然笼罩着一层灰雾，空气中充斥着细小的燃烧物颗粒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。

    罗刹女走过一个街口，才发现那股臭气的来源：一小队士兵，正在汲取一条臭水沟里的水来浇熄民居上的余火。一名士兵和她对视了一眼，那是个蒲柳城的男兵，看她掩住口鼻，略有点歉意地解释道：“没办法，光打井水来不及，他们这里甜水井少。长官说不论什么水，先把火救了……”

    罗刹女挥了挥手，让他返回自己的工作，一转身才发现，几个小孩正蹲在墙角，像几只畏寒的小鸡仔一样挤在一起，最大的男孩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孩，呆呆地看着面前已经烧成一堆废墟的家园，仿佛是不明白为什么昨夜的敌人，今日却在帮他们救火，而昨夜的守军，今早却放火点燃他们的家园。

    没错，这处房子，是桂舍城守军自己点燃的。

    罗刹女组成的先锋队攻入城中后，桂舍城始终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守势。大战船、三桅战船、单桅小战船、舸子，蜂拥入城，一边攻打水寨，一边将一船船士兵运进城内。蒲柳城的女妖个个面目狰狞、力大无穷，连她们后方的人类士兵也被激发出无穷士气，个个勇悍，一方势如破竹，一方节节败退，以至于不到顿饭时刻，守城方就沦落到要巷战的地步。

    到此时，战场局面完全反转——守军的主要作战目标，变成了给攻城军制造混乱，以掩护余下部队尽快撤退。于是，在副统军的命令下，守军开始给桂舍城内的民宅四处放火。

    原本，偷袭的马贼烧城，只烧了城南一带，那里是城内富户聚集之处，守城军官的家眷也大多居住此处。然而守城军放火却几乎烧了半个桂舍城。

    阿妮妲是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的新兵，很多罗刹女却是老兵，不会轻易陷入狂魔状态，立刻派人禀告主帅，并且未等命令到达，先自开始组织救火，全力搜捕那个下令烧城的副统军。只是没有想到，这人被狂魔状态下的阿妮妲误打误撞遇见，因为头盔好看，被她一刀斩首，连着首级被别在腰带上了。

    那罗刹女手里拎着人头，走到水寨城下一处校场。这里地势开阔，中间雪山旗早已被砍倒，竖起一面火焰旗，远远看去，只见许多人围在旗帜周围。

    她走上前去，对主帅甘华与迦檀施礼，献上人头，旁边有人拿木盆盛了，拿给甘华验看。

    甘华看过，确与情报传回来的画像上容貌一致，点点头，命人撤下，问道：“这是阿妮妲砍的？她人呢？”

    那名罗刹女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：“她……她要了一只舸子，去城外水面上了。”

    甘华脸上不由浮现几分怒色：“战役结束，战事还没有结束，这么多事情等着人做！她去城外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罗刹女道：“她说她要去找甘露。”

    甘华怔住了。片刻，喉头动了两下，低声说：“等她回来，让她来见我。”

    那名罗刹女应了声是，便站在一旁。

    她早就看见了：迦檀面前，跪着几个五花大绑的人，还有迦檀那个好俊模样的男宠。

    她听见，神王带着一股被强自压制住的怒气，问道：“我再问你一遍，你事前有没有告诉过这群马贼，绝对禁止抢掠城内居民？”

    跪在地上的男宠低声答道：“我有。”

    “那这些是什么？！”迦檀的声音立刻抬高了，一马鞭甩在地上，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脆响。

    马鞭敲打的地面上，堆着许多财物。有金币、有金银烛台酒器，也有女人的绸缎衣服和首饰。仔细看去，颇有一些东西上，是沾着血迹的。

    那男宠沉默着，迦檀马鞭指向被捆住的那几个男子，骂道：“抢掠也就罢了，趁乱jianian杀妇女、杀死幼童，这是人干的事吗？打了多少年仗的兵痞子，也不见得会有这么凶残！”

    罗刹女侧目，看看地上被绑着的那些人，只觉得眼生，不像她认识的士兵，小声问旁边的人：“是哪个藩领的兵吗？”

    旁边那人小声说：“不是藩领的兵，是桂舍城外的一群马贼，被那个舍兰招募了。他们昨晚偷袭了桂舍城，要不然你以为水位闸是怎么坏的，水寨城门又是怎么被轰开的？”

    那罗刹女顿时恍然。

    打这一仗之前，迦檀三令五申，不论战事输赢，决不允许士兵在城里烧杀抢掠，违者格杀勿论。这些马贼却不是他们这样的正规军，费力攻下城门之后，多余的血勇无处发泄，便瞄准了城中的富户们。

    被迦檀直属的拔城军逮捕的时候，其中一名马贼，正扑在一个已经半死的女人身上，而旁边，则是这女子被他一刀劈成两半的幼童。那女子喉咙上茶杯大的一个血窟窿，流出血泪的眼睛直直瞪着那个马贼，直到咽气都没有闭上。

    这些马贼押到迦檀处，胜利带给神王的喜悦顿时化为万丈怒火，当场就要将这伙马贼全数杀了，一个不留。

    只是没想到那金发白肤的男宠突然跪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陛下！在南城劫掠的马贼并不是全部，大部分人都跟在我后面，一夜之间攻下水寨，他们也是出了死力的。还望陛下看在攻城有功的情面上，饶过他们一命吧！”

    迦檀冷笑：“将功折罪，那也是将士们的特权，这些人不过是伙打家劫舍的马贼，凭什么要这样的待遇？”

    那男宠沉默了一下，把身子又往地上伏低了些：“陛下，频婆沙占领日久，对因吉罗人不可谓不苛刻。藩领州城之间，到处都有啸聚山林的义军。这些人熟悉当地地形，又骁勇善战，若是能将他们收入麾下，能为陛下此次远征助力不少。”

    迦檀怔了怔，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地上绑着的那几人。

    舍兰说的是实话，在城南逮捕的马贼只有八人。

    昨夜发现马贼掉头奔向城南，邬摩化为白隼跟踪而去，劝返了多半，除了那八人外，余者都随舍兰与四名魔将在水寨血战，战死者也有十余人。此时被一并绑着的马贼中还有个半大男孩，看长相应该是频婆沙人，半张脸孔被压在地上，半张脸孔上，眼睛睁得大大的，正惊恐地看着他们，长相与那群马贼的头目面目十分肖似，一看便知是父子。

    迦檀看着他，无情又俊美面孔恰如神庙中的一尊神像。四名魔将站在神王背后，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“倒也可以，那么，便由这个小……”

    “陛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