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雪盐策，初露锋芒 (第1/1页)

    数日後，陈留郡城。

    与林宸沿途所见的萧条景象不同，这里因为太守张邈的治理，尚算安定，城中人来-人往，颇有几分生气。钱伯的家是城中颇有名望的商贾，他将林宸安顿下来，奉为上宾。

    林宸并没有心安理得地享受款待。他知道，乱世之中，任何安逸都是暂时的。他必须尽快找到自己的价值，找到登上舞台的阶梯。

    他利用钱伯的商人网络，很快便m0清了陈留的局势。太守张邈，为人仗义疏财，是「八厨」之一，名声很好，与曹C、袁绍等人皆为好友。眼下，他正响应曹C的檄文，招兵买马，准备会盟讨董。

    但他也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——缺钱。扩充军队需要海量的钱粮和兵器，而府库早已捉襟见肘。

    张邈为名声所累，不愿也不能效仿董卓去强徵豪强，或是加重赋税，只能为此愁眉不展。

    这天晚上，林宸在房中点亮油灯，看着眼前一碗sE泽灰黑的粗盐，一个绝妙的计画在他心中成形。这就是他的敲门砖。

    第二天，他修书一封，通过钱伯的人脉，辗转呈送到了郡守府掌管财政的仓曹掾手中。信中并未谈及天下大事，只写了一行字：「我有不加赋税而富府库之策，可解府君燃眉之急。」

    这句话正中要害。仓曹掾不敢怠慢，当即便邀请林宸过府一叙。

    在郡守府的偏厅，林宸见到了一脸怀疑的仓曹掾。毕竟，一个十七岁的少年，敢夸下如此海口。

    「少年人，府君正为军资之事烦忧，你若只是信口开河，耽误了公务，可是要治罪的。」仓曹掾的语气带着警告。

    林宸从容一礼，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两份盐。一份是市面上常见的粗盐，颗粒粗大，颜sE灰暗；另一份是他这两天在钱伯家後院，用几个陶罐和木炭、细沙、麻布简单处理过的JiNg盐，sE泽洁白，细腻如雪。

    「大人请看，此二者皆为盐，然其价值却有天壤之别。」林宸将两份盐推到仓曹掾面前，「市井粗盐，百钱一斗。而在下这份雪盐，若运往洛yAn、长安，售予达官贵人，其价十倍亦有供不应求。而提炼此盐之法，极为简易，成本近乎於无。」

    他接着详细解说了「溶解、过滤、蒸发、重结晶」的原理，这些对一个现代人来说是基础常识，但在这个时代听来，却无异於点石成金的仙术。

    仓曹掾的呼x1变得急促起来，他抓起一把雪盐，用手指捻了捻，又放入口中尝了尝，那纯净的咸味让他双目圆睁。他立刻意识到，这不仅仅是一门生意，这是一条源源不断的财路！

    「你在此等候！」他再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个少年，起身匆匆向後堂走去。

    很快，林宸便见到了陈留太守张邈。

    张邈听完仓曹掾的禀报，又亲眼见到了雪盐，对林宸的才能大为惊奇。他屏退左右，只留下林宸一人。

    「林宸，是吗？」张邈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，「你这雪盐之策，确实是解了我心头大患。你想要什麽赏赐？金钱？还是官职？」

    林宸知道，考验来了。如果他只是求财求官，那他的价值也就仅止於此了。

    他躬身一拜，不卑不亢地说道：「草民不要赏赐，只愿将此法献与府君，助府君成就大业。草民尚有一惑，斗胆请教府君。」

    「哦？你且说来。」张邈饶有兴致地说。

    「府君为响应孟德公号召，起兵讨董，此乃大义。然天下诸侯，应者云集，各怀心思。府君以为，此次会盟，胜算几何？」

    张邈抚须笑道：「董贼残暴，人神共愤。今袁本初、袁公路、韩文节、孔文举等天下豪杰齐聚，兵力十倍於董贼，岂有不胜之理？」

    林宸轻轻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「哦？你有不同看法？」张邈的笑容收敛了几分。

    「在草民看来，」林宸的语气平静而笃定，「此次会盟，看似声势浩大，实则外强中乾，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。」

    「大胆！」张邈眉头一皱。

    「请府君恕罪。」林宸依旧从容，「诸侯名为讨董，实为各谋其利。盟主袁绍，好谋无断，sE厉内荏，更重虚名而非实效；其弟袁术，骄奢y逸，只顾己利，必会因粮草问题与盟友反目。其余诸侯，亦是观望者多，实g者少。联盟无统一号令，兵马各为私产，一旦稍有挫折，便会作鸟兽散。」

    他抬起头，直视着张邈的眼睛：「故草民断言，此次讨董，必将无功而返。草民恳请府君，参与会盟，是为全名义；保存实力，才是立身之本。切不可为他人作嫁，将陈留的兵马钱粮，耗费在这场必败的闹剧之中。」

    一番话，如同当头一盆冷水，浇在了张邈火热的雄心之上。

    张邈沉默了。他久久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少年，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。林宸的分析，尖锐、刻薄，却又似乎切中了某些他隐隐担忧却不愿承认的要害。

    这个少年，不仅有经商济世之才，更有洞察全局之智！

    良久，张邈缓缓开口：「你的话，太过骇人听闻。但……本官记下了。」

    他没有全信，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少年的几句话就动摇决心。但他确实被打动了。

    「这雪盐之策，本官收下了。」张邈从案上取过一袋金饼，递给林宸，「这是给你的酬劳。你暂且留在陈留，待讨董大军功成……或是如你所言那般之後，本官，还想再听听你的高见。」

    这是一个承诺，也是一个考验。

    林宸接过金饼，心中了然。他已经成功地在张邈心中，埋下了一颗名为「远见」的种子。现在，他只需要静静地等待，等待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，来验证他今日的判断。

    他躬身告退，没有再多说一句。

    望着林宸离去的背影，张邈喃喃自语：「乱世之中，竟有此等少年……若他所言为真，此子，绝非池中之物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