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银杏树下的光影 (第1/1页)

    窗外的雨细得像极了灰尘落在玻璃上的声音，几乎听不见，却在初冬的岭南市里，被cHa0Sh的海风一层层晕开在街道的路灯下，拖出朦胧的光晕。这座南方的海港城市，冬日少有严寒，却总在Y雨中浸泡出带咸味的冷意，让人分不清是天气还是心境在发凉。

    苏霁然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，手肘抵在桌面，指尖轻敲着杯壁。节奏缓慢，不为打发时间，只是习惯在思绪翻涌时找个出口。

    她原本是要直接回家的，却在路过这家二十四小时的小店时，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门。

    咖啡香气温热，里面放着轻柔的爵士乐，和外头Sh冷的街道隔开了一道透明的世界。

    她没坐平时喜欢的角落，反而选了最靠近街道的位置，那个能直接看到她们上次分开那条巷子的地方。

    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，社团的讯息、课程的提醒、外卖的推送……她一条也没回。视线一直停留在被雨水打Sh的路面，彷佛那里仍留着林幼结的影子。

    ——「别太相信他说的话。」

    那句话是她自己说出口的，但真正的意思，或许连林幼结都没听懂。

    她不是怕陈昀晨说出甚麽。

    她怕的，是自己在那种氛围里会不受控地流露出什麽。

    门口的风铃轻响，有熟客进来跟店员打招呼。

    苏霁然偏头望了一眼，视线只停留片刻便收回。她将手心贴在温热的杯身，眼底的神情却越发幽深——那杯拿铁，她到最後都没喝一口。

    望着窗外的雨，她忽然想起自己十四岁那年的一个雨夜。那时父母因为工作调动临时回家，她以为能一起吃顿晚饭，可桌上的汤刚热开，他们的手机就响个不停。

    她看着他们轮流站起来去接电话，背影一个b一个匆忙。

    最後，饭菜凉了，汤结了一层油，她用汤勺轻轻划开那层油花，像是在切开自己心里某块柔软的东西。

    那以後，她学会了不再等，学会了在没有人的时候自己吃饭、自己回房，学会了对亲近的人保持距离。

    直到十八岁那年，父母突然开始频繁回家，想要补偿那些缺失的时光。可她早已不需要了——那份「被需要」的渴望，早就被她自己收起来，锁得很深。

    雨滴沿着玻璃滑下，模糊了街景。

    她看着那条巷子，恍惚间觉得，自己有点像当年那个坐在餐桌前的自己——安静、等待、却不说出口。

    第二天的校园依旧喧闹。

    午休时，C场边的银杏树下，舞蹈社正在排练下周活动的开场舞。

    苏霁然并不属於任何社团，她只是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，被音乐声x1引过去。

    yAn光正好，银杏叶在风中翻动，树影斑驳地落在草地上。

    韩沐瑶正踩着节奏喊口令，看到她时愣了一下，随即笑着挥手"苏学姐！要不要来试试主持稿？"

    "我？"她挑了挑眉，语气听不出情绪。

    "对啊，活动要有气场的主持嘛，你一站上台就赢一半！"韩沐瑶满含希冀的问

    苏霁然没有立刻答应，只是目光扫过人群——林幼结正低着头和另一位社员对稿，神情专注，额前的碎发被风轻轻撩起，侧脸安静得像一张细致的铅笔素描。

    yAn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下来，落在她的肩头，像是替她镀了一层不经意的光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苏霁然意识到，自己并不是在听音乐，也不是在看排练——她只是想看林幼结。

    "苏学姊?"韩沐瑶在旁边晃了晃手。

    苏霁然回过神，淡淡道"我再看看。"说完便离开了C场

    穿梭在C场中央，有人在C场边拍照，笑声、音乐声、风声交织在一起，热闹而真实。

    可在苏霁然的世界里，这些声音却像被隔了一层，只有林幼结的声音，能轻易穿过那层隔膜。

    晚上，宿舍楼下的小花园里，风有些凉，树叶簌簌作响。

    苏霁然坐在长椅上，膝上摊着一本没翻过几页的书。

    隔壁的座位有对情侣正低声说笑，她听得不真切，只听见笑声里的亲昵，像是触动了什麽。

    她忽然有些明白——那种想靠近的冲动，不是因为新鲜感。

    而是林幼结的存在，让她习惯了注意、习惯了在意。

    可这种感觉一旦说出口，就再也收不回了，而她不喜欢自己失去掌控。

    她阖上书，起身走回宿舍。

    路灯的光洒在她的影子上，被拉得很长，也很孤单。

    回到房间，她换了件家居服，随意扎起头发。桌上摆着父母上周寄来的礼物——一条很贵的银链子。

    她拆开看过一眼後，就再也没碰过。

    有时她觉得，父母的补偿像这条链子一样——闪亮、完美，却和她的日常不相容。

    她不需要更多的饰品，也不需要那些迟到的关心。

    手机忽然震了一下。

    她拿起来，看见是宿舍群组的讯息——韩沐瑶在发表演的时间表，林幼结只回了一句「好的」。

    简短到几乎没有情绪，可苏霁然却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很久。

    灯光下，她的影子落在墙上，形状纤细却分明，像被什麽牢牢钉在原地。

    她将手机扣在桌上，却没能阻止脑海里那个笑容一遍遍浮现。

    她不想承认，自己正在慢慢失去一贯的冷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