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中之蝶 (第1/1页)

    隔天，国文课下课时，细雨再次落下，笼罩整个校园。林羽蝶站在走廊外，看着雨丝斜斜地洒落在地面上。她抱着书本，靠着栏杆发着呆，彷佛与周围的喧闹隔绝开来。

    这时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平班教室方向传来。

    「羽蝶，你怎麽自己站在这里？怎麽没和张楚涵一起聊天吗？」洛泽明走近，语气温和地问。

    林羽蝶回头，淡淡道：「小涵今天请假，去参加戏曲公演了。」

    「这样啊，待会再来找你。」洛泽明说完，转身走进教室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，他便回来了。

    「你为什麽在外面发呆呢？」他再次开口，语气中多了一点关心。

    林羽蝶没看他，只望着远方的雨景说：「老师，你不觉得雨天这个自然现象很奇特吗？」

    「嗯？怎麽说？」

    「我很喜欢雨天，虽然撑伞很麻烦，但雨声很好听，让人放松……而且，看着雨景会让我觉得心很安静。」她嘴角带着微笑，却又藏着些许哀伤。

    洛泽明看了她一眼，察觉到那熟悉的神情——悲伤，如同掩藏不住的痕迹，轻轻划过她的脸。

    「你……是不是有什麽心事？可以和我聊聊啊。」他试探着开口。

    林羽蝶迟疑了一下，突然问：「小泽哥，我从以前就想知道，你为什麽这麽关心我呢？」

    「因为你给我的感觉。」

    她抬起头，眼神小心翼翼。「我可以问，是什麽感觉吗？」

    洛泽明静静地看着她，说：「我从你身上，看见了一种孤独感。」

    林羽蝶睁大眼睛，心中震了一下——我藏得这麽好，他竟然看出来了？

    「为什麽……你会有这样的感觉？」她的声音低了些。

    「你藏得很好，真的很好，可是你面具底下的悲伤……我看得出来。我知道你很累，也一直撑得很辛苦。」他语气轻柔，却句句直击内心。

    林羽蝶咬了咬唇，声音微微颤抖：「为什麽……你看得出来？」

    「每次看你，你的脸上总会有那麽一瞬间的悲伤，虽然一闪而过，但那种眼神，我太熟悉了。」

    林羽蝶垂下眼，声音变得极轻：「小泽哥……你有想逃避的时候吗？」

    洛泽明想了一会儿，才慢慢开口：「逃避吗……嗯，这倒是还好。但成年人也有很多无法逃避的事。很多时候，不是想不想，而是不能。」

    她点了点头，低声说：「你前面问我为什麽在外面……是因为我想逃避现实。但身上背负太多东西，让我无法逃。」

    「其实和别人聊聊，也是一种方式。为什麽不找人倾诉呢？」他问。

    林羽蝶抬眼望着他，眼中闪着水光：「那你……愿意听我说吗？」

    「如果你想说，我就洗耳恭听。」他轻声回答。

    林羽蝶深x1一口气，像是下定了决心：「我要演好林大小姐这个角sE，这是……我的使命。我也记得在这个雨天时，知道我爸妈丧命的消息。所以我总在雨天的时候特别想他们。」

    她说到这里，眼泪悄然滑落，却止不住地涌出来。

    洛泽明不发一语，从口袋掏出一条乾净的手帕，递给她。

    「老师……这是？」林羽蝶接过手帕，有些意外。

    「诺，擦擦眼泪吧。不开心的时候，就来找我聊聊，我一直都在。」他的语气像春雨般温柔。

    林羽蝶接过手帕「谢谢老师。」她在心里想：你到底为什麽要离开，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对不对

    洛泽明轻轻地笑了笑：「好了，笑一个。哭了可不好看。」

    林羽蝶破涕为笑，「老师，我等一下可以爬着去上课吗？心情还有点没恢复过来。」

    「可以，但下不为例喔。」他说。

    「那……老师，如果我突然举手说要上厕所呢？」

    「可以啊，你只要举手，我看见就会默默让你去。」他语气自然，像是早已知道她的习惯。

    林羽蝶偷偷在心里嘀咕：他......还记得

    这时，上课钟声响起。

    洛泽明站直身T，看了她一眼，「好了，我们回教室吧。」

    他心里想着：愿她从今以後，永远都能以真实的样子面对我。

    「好的，老师。」林羽蝶点点头，轻声回答。

    --

    上课钟声响起，两人一前一後走在回教室的走廊上，脚步却出奇地慢。

    「小泽哥。」林羽蝶忽然开口。

    「嗯？」

    「你真的……一直都会在吗？」

    洛泽明愣了一下，低声道：「只要你愿意找我，我就会在。」

    「可是你以前……不是已经离开过一次了吗？」她顿了顿，语气有点微颤。

    洛泽明沉默了几秒，才轻声说：「那时候，是我逃走了。我……做错了一件事，逃避了很多年。」

    林羽蝶转过头看他，眼神中有困惑：「什麽事？」

    他抬眼看着她，像是想说什麽，却又生生吞了回去。只是低声道：「你爸妈那年的车祸……你还记得细节吗？」

    林羽蝶的脸sE微微变了，「记得啊……警方说是煞车故障。」

    洛泽明垂下眼眸，语气几不可闻地说：「如果……有一个人本来能阻止那场事故，却没做到，那你……会原谅他吗？」

    林羽蝶怔住，x口莫名一紧：「你说什麽？」

    他苦笑了一下，「没什麽，只是个假设而已。我只是想知道……如果我不完美、甚至做过很坏的事，你会不会从此讨厌我。」

    林羽蝶轻轻皱眉，直觉觉得这不像是假设。

    「老师……你是不是知道什麽？」

    洛泽明不回答，只轻声说：「羽蝶，当时你母亲和某国的外交大使想法不一致，那时候……其实是被人盯上的。那场车祸，不是单纯的意外。」

    林羽蝶脸sE瞬间变了，「什麽意思？」

    洛泽明终於抬起头，看着她的眼睛，语气沉痛又坚定：「当时你年纪还小，卷入了一场不该参与的计画……我对不起你哥和你……没能救下他们。」

    「你……你是说你在现场？你知道整件事？」

    洛泽明用力点头，声音已经有些颤抖：「我不只是知道……羽蝶，那场事故里，我不是无辜的人。我……」

    他话还没说完，林羽蝶已经後退一步，脸sE苍白。

    「你在说什麽……你……你到底是谁……」

    洛泽明没有追上去，只站在原地，彷佛将整个重担压在自己肩上。

    「我当年想伸出手求你父母，但却被阻止，……羽蝶，我一直很对不起你们家。我没有资格站在你面前。但我真的……不是故意的。」

    风拂过走廊，雨声仍旧细细地洒落，林羽蝶只觉得整个世界像是静止了一样。

    她的书本掉落在地，却没人去捡。

    她听见自己心跳声震耳yu聋，也听见某个角落，过去这几年来压抑的悲伤，突然碎了一地也没人知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