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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4衣裳就别穿了。 (第2/2页)
到义军队伍。”然而边境军情瞬息万变,又多属机密,此时实不知祁霄等人到了哪里,心想再回去五里坪附近,总该有些消息,便策马往五里坪而行。 踏入五里坪边界,却发现此处已经不复之前气象,村镇十室倒有五六空。逢人打听才知,自从江牙陷落,五里坪直面同罗,更为危险,一些原住在这里的居民已经迁离,义军渡过羊角汊后原曾驻扎在此,但当日隘口绞杀,再加上渡河艰难,大量人马死尸堆积于河水,天气炎热,不及掩埋,几日后五里坪便散播开时疫,又有不少居民逃归内地,义军队伍亦自引去,问及移防哪里,却无人说得清楚。他想:“周边最近的大城便是细柳,总该打探得到。”便又向东南而去。 五里坪到细柳有两日路程,头一日傍晚只能走到潜山脚下。潜山山脉并不甚高,逶迤延伸,盘踞起伏,依山环抱几个村落,种了连片的麦子,时值六月,麦子已经成熟,路旁沉甸甸麦穗连片低垂,农人手持麦钐,正在山脚下收割,一片生机盎然景象。韩亦昭打马路过,忍不住道:“去岁雪下得大,今年麦子生得便好。” 他看了一会农人割麦,回过头来,忽然见鞍前萧定眼圈微红,神色悒悒。韩亦昭忽而想到,自己是将他押往义军军中,问罪处刑,对于萧定而言直如送命之旅。饶是他痛恨萧定,此时也不禁微生悲悯,放缓了声音道:“我们去找个农家,借宿一晚。” 然而连问了两三户,都是男人在外抢收割麦,只有老幼妇孺在家。他两个年轻男子同乘一马,行动特异,总被坚拒。眼看天色渐黑,韩亦昭问得焦躁起来,又不好硬去留宿。正做没奈何处,萧定忽然道:“再往东边走。” 自落入韩亦昭手里以来,他尚是第一次这般做主指挥,又微带出些旧日气质。韩亦昭不明所以,循着小路带马过去,走出四五里,东边已经不是耕地,山根土壤贫瘠,碎石嶙峋,竟是一片乱葬岗,傍晚看来大是鬼气森森,韩亦昭久经军阵,也是心头一凛。萧定却似乎极是坦然,伸手指给韩亦昭看一带房屋。那屋舍就建在乱葬岗上,形制规整,不似民居,却显然已经荒废。走得近了,发现竟是三四间通铺,凌乱堆了些农具杂物,又似囚舍,又似仓库,屋后有个小小水潭。韩亦昭自废弃的封条上隐约辨认出“大胤”二字,瞧来此处竟是官家兴建,忍不住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住处?” “很早便知道了。”萧定望着那几间屋舍,轻轻道。 韩亦昭不知所以,也没细问,拣了间还算干净的屋子铺开行李,又出来取了些豆饼喂马。而萧定坐了一会,便走到他面前来,向韩亦昭举了一下双腕。“我想洗个澡。”隔了片刻又补上半句。“将军可以看着。” 韩亦昭知道萧定素性极好洁,这两日半身红白黏在肌肤上,想必是难受已极。他眼望院外水潭,这水潭很小,背后半面就是乱葬岗,半面临着院子,确无逃跑的余地。他犹豫了一刻,解下了萧定手腕上的束缚,萧定便走向水潭旁边的岩石背后去更衣。韩亦昭突然心生警觉,道:“别进去,在外面换。” 萧定沉默了一下,没有辩驳,只从岩石背后走出来,当着韩亦昭的面褪下黑衣。 如果不计较那些正在结痂的鞭痕的话,萧定确有着极漂亮的身体轮廓。恰到好处的比例,腰背修挺,肢体柔韧舒展,绝无赘rou,但也并不会纤细到孱弱。脱衣的时候留给韩亦昭的是一个半侧的背影,背后两片肩胛骨线条清晰锋利,像是可以支棱出一双欲飞的翼。 然后他伸开双手,向韩亦昭亮了一下空着的掌心,便裸身走进潭水里。 韩亦昭暗想,此人当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揣摩他人心思。譬如此时明知自己疑心于他,便将坦荡姿态做足十二分。这般行事风格,本该会令人觉得极舒服熨帖,然而…… 他走神了,因为萧定已经开始清洗自己。他顶着韩亦昭的目光,平静地搓洗肌肤,动作舒展。落日熔金,象牙色身体立在齐胸的水里,一潭光影动荡,萧定面无表情。 他最后把头发也一寸寸搓揉干净,湿漉漉地走上岸来。天色黑了,身体就在暮光中打出一个极动人的剪影。萧定低头去捡岸边堆着的衣物。 韩亦昭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走过去的,当他发现的时候,他已经立在萧定身前。萧定才套上长裤,他把手搭在对方肩头。 “别穿了。”他用眼睛说。 萧定望着他,细长的黑眼睛里闪过一道悲哀的神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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