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(我们算不算是同伙？...) (第2/2页)

间里，回荡着他清晰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贺桥说：“我会配合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会比我辛苦一点。”池雪焰看上去在认真替他着想，“都结婚了，在外人面前的肢体接触总是难免的。”

    他问得急切，贺淮礼只好放下筷子，斟酌着语气回答小儿子：“我不反对。”

    在陌生又复杂的故事中行走，并不是件轻松的事。

    室外晚风拂面，燥热中夹带着压抑的潮湿，像缄默不言的风暴。

    难得早早回家吃饭的贺淮礼则不同。

    盛小月是很好哄的，她看见贺桥刚买的与往日审美截然不同的新车，想起昨晚儿子兴冲冲出门的模样，还有今夜突发奇想带回来的玫瑰花，几乎瞬间就相信了这份如潮涌至的爱情。

    如水的月色落在他火焰般的发梢。

    “真的吗？”池雪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，意有所指道，“我爸妈这会儿肯定在窗户背后偷偷看我们。”

    池雪焰开了一个很好的头，所以他决定将假装相爱的戏码继续下去。

    盛小月总算反应过来，笑着摆出抱怨的语气：“原来送我的花是顺带的。”

    淡粉玫瑰的映照下，餐桌上铺开一顿盛满讶然的晚餐。

    池雪焰看着他主动伸出的手，忍不住笑了，揶揄道：“这是握手。”

    这是他死前最懊悔的事之一。

    于是他悄然卸去掌心紧绷的力道，主动寻觅着指间错落的空隙，直到与身边人十指相扣。

    随即，他转头看向父亲，语带笑意：“爸，我见过小池，是个不错的年轻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会回来的。”贺桥最后的声音飘来，“爸，反正你也藏着不喝，我只拿了一瓶——”

    度过漫长的一日，在蝉鸣声声的夜里，贺桥心头终于涌上一丝疲惫。

    他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，浓黑的短发中掺着些许银丝，刚视察完一家工厂回来，神情里带着难以掩去的疲惫，但仍认真地听着小儿子讲述这波澜起伏的一日，尤其是与伴侣并肩而坐，看着摄影师按下快门时满溢的雀跃。

    贺桥吃了没两口，忍不住道：“爸，你不会反对我们俩在一起的吧？”

    盛小月正在给管家列要买的书单，一半有关婚姻经营之道，另一半则是关于父母如何与成婚的子女相处，见状叫住他：“你干嘛去？”

    直到他在走进车库前，回头张望家的方向，然后像往常那样，朝敬重的兄长扬了扬手。

    刚吃过晚饭的池雪焰思考了几秒钟，邀请他：“要不要出去散散步？”

    池雪焰弯起眼眸看他，像是找到一样好玩的事：“忍耐一下，就当是同伙间的友谊。”

    不等他回应，池雪焰又问：“我记得你说过，你不喜欢男人？”

    从背后望过来，这显然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，斜长的暗色倒影在路面上依偎交织。

    在他还没有对池雪焰讲述细节的那个故事里，恶毒反派池雪焰并不是唯一一个不得善终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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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贺桥的脚步微顿，很快又恢复自然。

    贺霄站在窗前，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弟弟的背影。

    贺桥与他并肩走过草地。

    贺桥听见自己温和的声音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贺淮礼无奈地摇摇头，默不作声地翻开报纸下一页。

    “我该怎么叫你？”昏黄路灯映照下的贺桥神色如常，同他牵手前行，声线温柔，“小池？”

    贺淮礼不置可否，听着极有分寸的大儿子转而说起生活琐事，偶尔应上几句。

    依然是那个天真简单的弟弟。

    池雪焰挑了挑眉：“学得蛮快嘛。”

    “我错了妈。”贺桥边往外走，边哄她，“明天专门给你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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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确切地说，是贺霄像他。

    贺桥还想说些什么，一直旁听的贺霄开口了。

    窗外夜色深深。

    贺霄笑着点头回应。

    只有彼此知晓秘密，合谋欺骗至亲之人的同伙。

    火焰红的跑车扬长而去。

    面对家人时，他伪装成一个全然不同的人。

    身边的“爱人”对他的思虑一无所知，只是仰头看着夜空中流光皎洁的月亮。

    他碰了碰贺桥的手臂，示意放下，然后向前方走去：“走，散步去。”

    半晌，池雪焰忽然轻声笑了起来，侧眸看他：“我们算不算是同伙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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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没等贺桥高兴，又听见父亲继续道：“但也不支持。”

    贺桥知道他在问什么，回答道：“我爸还需要时间接受。”

    贺桥不会让这种懊悔重演。

    他的身影被花园里的路灯拉长，在幽暗的夜色中，几乎被渲染成了全然陌生的形状。

    盛小月唯二埋怨的，是贺桥怎么不说一声就偷偷拿走了户口本，令她错过了儿子领证这个重要瞬间，还有，今天应该带着池雪焰一起回来的。

    贺桥心领神会：“要牵手吗？”

    故事里的贺桥过了二十多年天真愚蠢的日子，始终沉溺在贺霄蓄意编织的幸福幻觉里，错误地寻求着兄长的认可与赞许，直至生命中曾拥有的一切轰然崩塌，无法回头地坠入深渊。

    “逗你呢，晚上早点回来。”盛小月望着他的背影，想了想又迅速补充道，“不回来也行，记得跟家里说一声！”

    贺桥取花，拿戒指，包装礼物，拜访初次见面的长辈。

    脚下青草柔软绵延，在某个平常的瞬间，垂在身侧的掌心涌来一阵热烈的温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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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和贺桥简单地聊了一会儿后，韩阿姨拽走了看起来气势惊人的池叔叔，玲姨收工休息，长辈们默契地将空间留给了他和池雪焰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哥那里过关了。”池雪焰同样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，赞许道，“厉害。”

    “我认为你们对彼此缺乏了解，应该再多相处一段时间。”贺淮礼的声音沉稳，“证已经领了，只能先这样，至于婚礼的事，等以后再考虑。”

    贺桥匆匆吃完了晚餐，拿上问母亲要的玉，和饭前选好的酒，就急着要出门。

    “先吃饭吧，菜要凉了。”贺霄给弟弟夹菜，“这件事回头再说。”

    贺桥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，轻咳一声：“我订了花和戒指，现在要去拿。”

    贺桥轻轻点头。

    新婚的年轻人迫不及待地离开家门，脚步里盈满轻飘飘的喜悦。

    贺淮礼听完后一言不发，在贺桥愈发紧张的目光中，才轻轻颔首，示意一家人先吃饭，温和中带着严厉的神态像极了贺霄。

    贺桥想，比起伴侣，这似乎是一个更加恰当的形容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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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和如今的池雪焰一样，他也要极力改变那种注定走向毁灭的命运。

    贺桥没有再说话，安静地立在浸满了月光的恬然夜色里。

    她不反对这段突然缔结的婚姻，甚至颇为支持此刻正坠入爱河的儿子——只要贺桥觉得幸福就好。

    “搞定他们了？”池雪焰问。

    他触到一种仿佛能令人获得片刻喘息的温度。

    陌生的池家餐厅里，冰镇的绿豆汤泛着绵密沁凉的甜意。

    他要尽快获得一家之主贺淮礼的支持，举办婚礼，然后顺理成章地从家里搬出去，开始一种相对自由的新生活。

    面对池雪焰时，则要审慎地考虑如何处理与危险反派的关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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