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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十四章  (第1/1页)
    ——    出院那天,程易文出奇的平静,回到家也沉默寡言,连续好几天把自己关房间里,很少下楼吃饭。    父亲为给他营造放松的环境,撤掉了站岗的保镖。    但实际上他房间里被安了微型监控,楼上楼下都是穿着便服的下属。    程易文看在眼里,却提不起什么精神安慰一下提心吊胆的父亲。过了那么长时间,他也不像最初那样一心求死了,活与不活都可以,一切都无所谓。    但是在某一天,他又陷入了名为生命的泥潭。    那日傍晚的天空是很好看的,粉紫色,薄云很多,浪漫又梦幻。程易文被吸引过去,站在落地窗边盯着远处开阔绚丽却又伸手不可及的前方发呆。    他突然有些恼,可能屋子里太闷了,他想伸手探探外面的轻风,搬了椅子站在上面。明明没人管控着他,他却感觉浑身的每一根筋都被禁锢着,他的身体似乎还在酸痛,似乎还流着血,有些地方火辣辣的疼。    可他找不到伤口。    也不知道怎么治。    只能探出身去,拥抱一个看不见的自由。    人人都畏死,但在那一刻程易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死有什么可怕的,更想不明白自己除了为“活”而活,还能为什么而活。    ——就那么跳下去,爆开的血是不是也像天边的晚霞一样震撼又灿烂。    卧室门开了,身后有人叫他:“阿文。”    程易文没回头,却也能听出父亲的故作轻松:“站窗边干什么?过来爸爸有事找你商量。”    程易文静了片刻,最终还是走到父亲身边,问:“什么事?”    程铭似乎终于放心地笑了一下,随后道:“害你的人都已经被我关起来了,你想怎么处置他们?”    “都杀了吧”,程易文看着父亲,漆黑的眼睛冷静得过分,“程博文可以交给我吗?爸爸。”    程铭在那一刻知道,自己的小儿子已经变了,但他还是纵容道:“可以。犯了错误的人会受到相应的惩罚,你想怎么做都可以,爸爸绝不干涉。”    那天过后,程铭给小儿子约了心理医生,出乎意料,程易文十分配合,心理医生离开后,程易文的房间里多了些药,都是抗抑郁的。    程易文问父亲:“我为什么要吃这些?”    程铭道:“为了你的身体好。”    “可我没觉得身体不舒服”,程易文道,“我得了精神病吗?”    程铭摸摸小儿子的头:“没有,你只是受伤了。”    程易文重新去了学校,并且开始接触家族事物,经常去靶场,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去骑马。    短短两个月内,所有程博文的亲和派要么死,要么隐退,被清理得干干净净。    去见程博文那天,程易文穿着精致,用自己最顺手的那支枪废了程博文右手。    程博文被不理不睬关了近一年,精神早要崩溃了,见到程易文就像终于见到了一个情绪发泄口,疯了一样地咒骂。    骂完之后悲哀起来,悲命运的不公,悲程铭的偏心。    他从小就是被放任长大的,程铭很少过问他的生活,父亲给他请最好的老师,给他最舒适的生活,却从没有多余关心过哪怕一句他的健康、他的需求、他的内心世界。    他一年到头,除了家族里的事几乎没见过程铭,有时候他都怀疑程铭忘记还有他这个儿子了。    反观程易文,从小被父亲带在身边长大,什么事都是父亲亲力亲为,学武术受伤父亲给他涂药,娇贵得能掐出水来,有一次只是染了风寒程铭就半夜赶回来照顾……多么父子情深啊!多么感人肺腑啊!    他是多么的恨啊!    曾经有一天,他有事在跟父亲商量,半途中父亲接了个电话,温柔地喊“阿文”。    他当时楞了片刻,才反应过来根本不是叫他的。    凭什么?他明明就在父亲眼前,父亲却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喊“阿文”。    身边很多人说,照程铭这么个宠法,程氏将来的家产肯定是程易文的。    他如何能不信?如何能不怨?如何能不争!    但是他没想到程易文命那么大,没能想到父亲这么心狠,竟然是半点都不在乎他。    程易文静静地听完他发狂的怨恨,叫人给他打了肌rou松弛剂,送去缅甸。    一报还一报,程易文要叫他清醒地看着自己走进暗不见底的深渊。    程博文的那些抱怨,都是事实。    但是所有的一切也都事出有因。    程铭对程易文的父爱,完全是因为程易文的母亲,这个女人一心扑在了程铭身上,为程铭生了孩子,好日子没过几天,在程易文出生还不到一百天的时候就死了。    她在一次刺杀中为程铭挡了枪。    连续好几枪,当场身亡。    程易文刚出生就没了母亲,程铭对他的父爱最开始完全是因为对他母亲的愧疚,也可以说是补偿。    但渐渐就养出感情了,再加上他母亲的缘故,后来越来越宠。    可即便如此,程铭内心的继承人也没变过。    程铭作为黑帮教父,对孩子的态度无非就两种,一种是继承人,一种是儿子。    他对程博文是继承人大于儿子,因此程博文很少学文化知识,学的大多是枪械、逃生、以及各种事务。而程易文除了学习基本的防身手段,跟正常的富家子弟没有任何区别,连在学校的身份都是保密的。    程易文对那些逞凶斗狠,朝不保夕的生活也没什么兴趣。    他喜欢校园,喜欢同学,喜欢乐器,喜欢在cao场里踢球。    但变故就是那么猝不及防。    贪心的人永远都不会觉得满足,如果程铭对他两的态度对调一下,程博文一定又会觉得:拿这些虚的情意糊弄谁呢,财产到时候还不是落在了他的手里?    所以你看,有些悲剧是注定的。    因此当程博文满腹委屈地叫骂时,他没有解释一个字。多费口舌而已,程博文注定会眼红着恨着他,他两注定水火不容,况且,他也不想把真相摊开了解释。    他就是要让程博文恨、妒、怨,怒火烧心,却一日又一日地活在他的阴影下,被极尽羞辱极尽折磨。    因为那场缅北之旅也把他变成了怪物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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