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｜地下室的光 (第1/4页)

    「我以为光会来救我，

    後来才知道，黑暗里，

    只能靠自己活成一盏光。」

    车门阖上的那一刻，大雨的声音被挡在外头，

    只剩下车内闷闷的气息，像困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。

    许之民坐在驾驶座，手握着方向盘，一脸沉默。

    他总是这样??

    沉静得有些无趣，却又温柔的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。

    乐凌儿抱着资料本，靠着椅背，视线落在被雨水模糊的车窗外。

    雨刷一下一下划开水痕，划不开那GU越来越浓重的闷气。

    车内安静得让人有些焦躁。

    就像每次和许之民单独相处一样，

    如果乐凌儿不说话，这个空间大概会静到让人以为时间也停了。

    於是，还是乐凌儿开了口。

    像往常一样，由她来打破沉默。

    「小时候……我们家住在地下室。」

    她语气很轻，像是随口说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。

    许之民偏头瞥了她一眼，

    眼神里有一点点在听，更多的，是静静的等待。

    他没有接话，也没有问为什麽。

    只是继续开着车，让她自己慢慢说下去。

    乐凌儿也不介意。

    她早就习惯了，跟许之民说话，

    从来不需要他的回应，只要他在那里，静静地听就好。

    「下雨的时候，地下室特别闷热。

    墙壁会渗水，空气又Sh又黏，晚上睡觉的时候，连呼x1都觉得苦。」

    她把头靠向车窗，看着那些细细碎碎滑下来的水珠。

    「我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灰姑娘的阁楼，

    只是那个阁楼在地底下，黑得没有尽头。」

    许之民动也没动，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手上的方向盘，

    车内的静默包裹着她的声音，让一切显得格外真实。

    「meimei常常问我，为什麽我们家这麽小，为什麽住在这麽闷的地方？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，只能编童话故事哄她。」

    乐凌儿笑了笑，笑意里藏着一点自嘲。

    「那个时候，什麽都没有。

    没有朋友，没有地方可以久留，连希望都是假的。」

    「小学六年，我转了三次学。

    每一次刚交到朋友，就要搬家。

    到後来，我乾脆不交了。」

    她低头m0了m0自己的指尖，

    指甲上还留着些许被雨水泡过的冰凉感。

    「那时候家里穷，房租交不起，

    搬来搬去，最後住到最便宜的地下室。」

    「钥匙就挂在我脖子上。」

    「自己带meimei放学，自己回家，自己煮饭，自己哄她睡觉。」

    车内的雨声变得更密了，像谁在心上一下一下敲。

    许之民依然沉默，

    他没有打断，也没有安慰，

    只是那样静静地听，像一座温暖却沉默的山。

    乐凌儿没有停下。

    在这样的大雨里，她反而更想说。

    「有一次，大雨的夜晚，房间闷得快要窒息了。

    我和meimei怎麽样也睡不着，

    看到mama背对着我们，一边搧风，一边偷偷哭泣。」

    「我问她为什麽哭，

    她转过头，还是笑着说没事，

    叫我们快点睡，明天还要上课。」

    乐凌儿的声音很轻，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。

    那时的她，什麽也不懂。

    只觉得，mama真奇怪，

    明明自己那麽累了，为什麽还要偷偷哭？

    她以为，那只是大人一时的脆弱。

    直到很久以後，

    直到自己也成了要为生活咬牙撑着的大人，才终於明白

    那一晚，mama不是因为累了才哭的。

    而是因为她什麽也给不起。

    连一台可以吹出风的冷气机，

    连一个可以让孩子安稳入睡的小房间，

    她都没有办法给。

    那种无力感，像是夜里b着人睁着眼，却又无处可逃的黑。

    小时候的乐凌儿，只能呆呆地看着mama，

    看着那个微笑着说「没事」的背影，

    在那闷热又的地下室里，一点一点地瘦下去。

    而她自己，

    也是从那一刻开始，慢慢学会了什麽叫做：

    「靠双手打拼。」

    乐凌儿轻轻x1了口气，

    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雨里。

    「从那天起，我就明白了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上，没有什麽是可以依赖的。

    除了钱，什麽都救不了我们。」

    车内的雨声越来越密，像敲在心口上一下一下的重击。

    然後，许之民突然开口，

    声音低低的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不可思议

    「……你说的地下室，真的能住人吗？」

    乐凌儿微微一愣。

    她偏过头，看了他一眼。

    车内昏暗，雨声像在玻璃上编织着一层厚重的墙，

    而他的脸，透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动摇与心疼。

    乐凌儿笑了，笑得很轻很轻。

    「能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