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秋分前夜 (第1/1页)

    秋分，如期而至。

    从清晨开始，周野就感觉到整个无梦乡的空气彷佛凝固了。那种沉闷的、山雨yu来风满楼的压抑感，b前几日浓重了十倍不止。

    村里唯一的小卖部没有开门，田里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劳作的身影。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，窗户也关得严严实实，彷佛有一头无形的猛兽正在村庄外徘徊，所有人都躲在自己的巢x里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周野曾试图离开。他天不亮就走到了乡口，但那辆一天只有一班的长途大巴今天根本没有出现。乡口木牌旁贴了一张褪sE的通知，说每年秋分，线路检修，班车停运一天。

    他想打电话叫车，但手机上那个微弱的「E」信号，连一则完整的讯息都发不出去。他彻底被困在了这里，像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虫。

    一整天，他都把自己关在祖宅里。他检查了所有的门窗，甚至用一个旧柜子顶住了大门。他不知道自己在防备什麽，但从权叔和大宝的反应来看，今晚绝对会发生什麽事。他唯一能做的，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观察者，一个绝对清醒的局外人。

    傍晚时分，天sE暗得很快，大片的乌云聚集在山顶，让整个村庄提前陷入了昏暗。

    笃、笃、笃。

    院门被敲响了。

    周野的心猛地一跳，他透过门缝向外看，来人是权叔的儿子，一个叫李卫国的中年男人。他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瓦罐。

    「小野，开门。」李卫国的声音很平静，但听在周野耳里，却像是一道催命符。

    周野犹豫再三，还是拉开了柜子，打开了门栓。他知道，反抗是没有用的，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特殊。

    「卫国叔。」

    「嗯，」李卫国点了点头，将手里的瓦罐递给他，「这是安神汤，村里的老传统，秋分晚上家家户户都要喝。喝了能睡个好觉，去去晦气。」

    周野接过瓦罐，入手温热。他揭开盖子，一GU浓重又古怪的草药味扑鼻而来，汤sE是深褐sE的，看起来十分粘稠。他笑着说：「谢谢卫国叔，还麻烦您亲自送一趟。」

    「应该的。权叔吩咐了，一定要亲眼看着你喝下去，怕你年轻人不信这些老规矩。」李卫国的眼神直gg地盯着他，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
    周野心里一沉。他端起瓦罐，假装要喝，却在仰头的瞬间，用身T挡住了李卫国的视线，手腕一斜，将大部分的汤汁都倒进了身旁一盆枯Si的兰花盆栽里。泥土瞬间将深褐sE的汤汁x1收得一乾二净。

    他故意在嘴边留下了一点汤汁的痕迹，然後把瓦罐递回去，咂了咂嘴说：「味道是有点怪，不过喝下去肚子里暖烘烘的。」

    李卫国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脸sE，又往那空了的瓦罐里看了一眼，似乎没有发现什麽破绽。他点了点头，转身离开，只留下一句：「喝了就早点睡吧。」

    周野立刻关上门，再次用柜子SiSi顶住。他走到那盆兰花旁，看着Sh润的泥土，心有余悸。这安神汤，毫无疑问就是抹去村民记忆的关键。

    夜，彻底深了。

    周野熄灭了屋里所有的灯，只留了一盏亮度调到最低的手机萤幕。他把自己藏在卧室窗帘後面，只留出一道极小的缝隙，观察着外面的动静。

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午夜十二点的钟声，彷佛在他心里敲响。

    村子静得像一座坟墓。

    突然，一声极其轻微的「咔哒」声，从远处传来。那是一户人家开门的声音。

    紧接着，像是会传染一样，第二声、第三声……村庄各处的门锁，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。

    周野屏住呼x1，瞳孔在黑暗中猛然放大。

    他看到，对面那户人家的木门，无声地开了。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出来，是那位白天对他说话充耳不闻的老婆婆。她双眼圆睁，眼神空洞，直gg地望着前方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
    紧接着，李大宝家的门也开了。大宝和他老婆，还有他们那个只有七八岁的儿子，一家三口，都以同样的姿态，同样的表情，走了出来。他们的动作协调一致，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僵y感，像是被无形的丝线C控着的木偶。

    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家门，男人、nV人、老人、孩子……他们悄无声息地汇入村子的主路，排成一支沉默的队伍。没有人说话，没有人左顾右盼，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——後山，缓慢而坚定地走去。

    这支午夜的行屍队伍，在寂静的村庄里穿行，月光惨白，将他们的身影拉得细长而诡异。

    周野感觉全身的血Ye都快要凝固了。眼前这一幕，b他看过的任何一部恐怖片都要来得真实，来得震撼。这不是迷信，也不是集T幻觉，这是一个他无法理解的、正在进行中的恐怖仪式。

    他的理智在尖叫着让他躲起来，锁好门，熬到天亮。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冲动——一种程式设计师对於未知错误和底层逻辑的探究yu，却驱使着他。

    他必须知道，这支队伍要去哪里。

    他必须知道，那座被列为禁地的後山破庙里，到底藏着什麽。

    周野迅速地套上一件深sE的外套，抓起那支还剩一半电的手机，没有从正门出去，而是绕到屋後，翻过了低矮的院墙。他像一个幽灵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屋後的Y影中，远远地，跟在了那支诡异的队伍後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