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、大海 (第1/4页)

    那是高中班聚前几天的事。

    一早，卓如光起床帮植物浇灌。他收到余星蔚的讯息，点开看又是怪力乱神的算命资讯，他不懂为何总有人喜欢用cH0U签、塔罗牌这些方式预测未来。

    未来本是无法预料，连神机妙算也测不到有天他会跟交往五年的nV友分手，更不晓得到底是哪边隐藏不好，被发现有其他nV友的存在。不过，他认为自己对每个nV友当下都是真心的，这样的行为哪里错了？

    真心最後会被狗啃，不如最初时不要相遇来得更快乐，就像他在交往三周年发现辛晓菈与其他男人有一腿，他气得跑去夜店玩了一夜，隔天在饭店醒来看见隔壁多了陌生nV子的身影。

    从此他们的关系变得浑浊，像惨了很多颜料的水那般沉黑，即使她想试着补救这段感情，他们还是渐行渐远。明知她受不了他和别的nV生亲亲我我，他还是刻意在她面前做了很多坏事。

    卓如光记得当下见她流泪离开宿舍的画面，犹然在目，他目送她拉着行李箱离去的身影，没半点想挽留她的念头，他转身继续溺在另一个nV人的温柔乡。

    譬如现在。余星蔚闹别扭时，冷处理即可——这是他从照顾植物的哲学推测出来的。若她是多r0U植物型恋人，所需要的不是过多关心，只要适时当她的yAn光，两人的感情便能是升温。

    与那麽多任nV友交往的经验来看，今天正是一个让感情变好的时机。通常人与人之间那麽久没见面，很少会带情绪与对方说话。那些人经历独自沉淀的时间，也能更理X处理眼下的关系。

    冷处理的这段日子，他倒是没差。每天中餐、晚餐换一个nV人陪伴，假日看情形，有时回老家，有时跟老朋友玩乐，也有时需要约会的时候，但他不太有时间烦恼无谓的事，若有空闲，他会花大量心思照顾植物。

    植物需要yAn光，亦如yAn光喜欢被需要的感觉。他不想再感受「不被谁需要」的痛楚，那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，那是辛晓菈说再多抱歉，也唤不回他们之间的感觉。

    他躺回床铺侧身滑手机，按照上面指示cH0U牌，其中三张代表恋Ai、工作、健康。代表「星星」的牌位倒过来，是代表他对现在的恋Ai有过高的期望。

    会吗？他喃喃自问。毕竟观察余星蔚那麽多日子，他难得找到一个跟他Ai情观很像的人。他们懂彼此的底线，内心需要的适度安慰、陪伴和说话发泄，任何事情皆符合他的期望。她也不会g涉太多他的私事，因为她有一个非常喜欢却不能再一起的人，会利用他的存在刺激对方。这方法几乎和他过去对辛晓菈做的事情如出一辙。

    果然需要同道之人，才能理解彼此身处在花花世界的孤单。他们对恋人看法肯定相像，要懂得将J蛋分散至不同栏位，不然花再多人生，也只是在寻找不合适的对象。

    他想过，要是最初懵懂无知的他能喜欢余星蔚，现在或许不用花那麽多的力气，交往那麽多位nVX。可这些想法像梁静茹那首歌〈没有如果〉，他记得有一句那麽唱「我常说，如果人类连Ai一个人都被自己绑住，那世界末日已来到，不需要等到地球毁灭掉的那天」。

    那麽他跟余星蔚的世界末日已来过，面对没有未来的明日，只能勉强过活。谁叫他们共同点是Ai上不该喜欢的人。

    愚钝的记忆仍让他记得初次与辛晓菈牵手、接吻的感觉，他忘不了，但内心要再接受她，又会担心一再的背叛，不如将她塑造成一个恶nV形象。

    他猖狂地笑着，把他的手机放到一旁，然後滚到她身边nV郎的怀中，「你觉得我很渣很下流吗？」

    「不会，你在我那麽多男友中，算温柔的。」一位皮肤黝黑的nV人身上穿着丝质背心，让他枕在双膝，抚m0他的发丝，直盯他的手机画面。

    「你在看我的手机？」

    「你也玩塔罗？最近那个App好像蛮夯的，很多人说很准，结果你测出来得到什麽结果？」

    「嗯，是我们的好结果，现在这样的关系很舒服，没有负担，要是你哪天结婚了，记得给我一张喜帖。」他闭上双眼，思考等下如何哄余星蔚。

    「我不像你那麽有勇气……」她擦着红指甲油的手停住对他的Ai抚，继续说：「到那时我一定跟你切断所有联系。」

    「我想也是。」他缩紧身子，室内吹的冷气温度没那麽低，不过他现在觉得很凉，内心的空洞又扩大了。

    他想，植物少了Ai护，还能从其他管道获取养分，要不直接Si去，而人呢？是不是会像进入冬眠的熊，将自己冰冻在洞窟内，期盼暖春到来？

    他听着她哼奇怪的曲调，渐渐遁入短暂的梦境。

    日环食这天适逢涨cHa0，岸边看起来快被大海吞噬，昔日平静的水面，卷起大浪，此时总让人感觉会有哥吉拉从海底走出来，Ga0得人心惶惶。

    抬头眺望失去sE彩的云朵於漆黑夜里仍依稀可见，层层堆叠在海平面上，大海的浪涛起起伏伏，海cHa0声由远而近袭来，浪花打在岸边，掀起大大小小的泡沫，如白花瓣在空中飘荡，似轻似重缓缓坠落。

    「你要在这边坐多久？我跟沈豆芙再不回去，家人都要发火了。」张书络坐在许致海身旁，她担心要是放这家伙不管，这次他会出事。

    他缓缓吐气，声音听来很没JiNg神，「你们先叫车回去，我常一个人待在海边整晚，没事的。」

    「你很没品耶！一句话也没说，便开车带我们来白沙屯这边，从这里回到台中不知道要花多少车钱！」她拉他的手臂，「豆腐，你来帮我抓另一边，我们把他拖回台中。」

    「你要是那麽介意卓如光与余星蔚交往，一开始别参加聚会，你也不至於心情差到这地步。」沈豆芙不想阻止他自nVe的行为，「谁叫你这呆头鹅不懂nV人心。」

    「现在，我变成鹅了？」他自嘲，「是啊，我本来就是一个不信邪的人，没亲眼看到她跟卓如光在一起，不会相信他们两个真的在交往。」

    「你想怎麽办？」张书络放弃拉他一把，「你跟我们出去那麽多次，不会没察觉到她的喜欢吧？」

    「不怎麽办。」

    「你喜欢她？」

    「不知道。」他真的Ga0不懂这种复杂的心情是否为Ai，因为以前跟张书络交往时，他没有这种心情，他只觉得跟她在一起很舒服，两人习惯相近，牵个手有种触电的感觉，他原以为恋Ai就是这样，掌心会延续另一个人的温度，空气突然害羞，待在同个空间，他会开心一整天。

    平常有什麽事情，他也是第一个跟张书络说，她会静静听他说话，一起g瞧讨厌的人事物，他们几乎无话不说，出去玩的照片也会分享给对方看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，渡过了大半青春时光。

    她看过许致海最坏的一面，亦如他也了解她的全部。可是分手後失去联络的那一年，他很沮丧，又要将JiNg神投注工作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她有了新欢，也不知道他们重新联络时，她仍Ai着前男友，至今仍念念不忘他的好。

    即使许致海拚命想找回以前两人的感觉，他也发觉这是更多友谊存在的关系。他们几个人宛如身在迷g0ng，想找对方，也想步向出口，不过一个转弯处，犹豫，或迷惘，他们会错过彼此，无法找到对的夥伴，一起走出这弯弯绕绕的场所。

    张书络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