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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8-他像一个坐拥一整片橱窗的水晶球的小王子  (第1/1页)
    国庆过后没多久就开始转凉了。    随后,冷空气席卷而过,像个小霸王似的,占领了云市。    十一月中旬的时候,这里下了雪。    陈礼给我织了一条围巾,是棕色的。    边缘一圈有浅浅的红棕色,缀着小小的爱心。    我戴这条围巾的频率不高,陈礼不在的时候我才戴。    至于回礼……    我看着手里卷成一团的毛线,额头直跳。    回不了,回不了一点。    十分钟后,我重新坐下,拆开重来。    人真的很奇怪,有的时候砸个几千几万买的礼物,对方还不一定心动,但花个几天时间制作的礼物,心动的概率就大大增加。    或许礼物的价值在于送礼物的那个人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,而不是礼物本身。    如果那个几千几万的礼物,是一个人奋斗了很久才买到的,我想收到礼物的那个人一定也会很开心。    或许跟送出那杯奶昔一样,想看到陈礼对我笑的心情是一样的。    但是无论如何,这都改变不了我织毛衣织得稀烂的事实。    我拆了又织,织了又拆,来来回回折腾了将近大半个月,才织出来一件稍微能看过去的第n版毛衣。    然后就是包装,写贺卡,加封,入盒,再……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!    周日那天我拎着礼袋,在陈礼宿舍楼下等他。    陈礼是穿着毛绒拖鞋下来的,好像还没睡醒,头发乱翘,眯着眼睛看我。    我把手上一堆东西给他。    这袋是rou包子和豆浆,香芋包是新品,我吃了觉得挺好吃不知道陈礼喜不喜欢吃。    这袋是果冻和巧克力,低糖的,陈礼之前就很喜欢吃,不过也不能天天吃。    这袋是切好的西瓜,梨和火龙果,陈礼最近上火,要多吃点水果。    把这些精简一下就是:“早餐,零食,水果。”    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,然后挑眉:    “那这袋呢?”他晃了晃那个精美的礼袋。    我:“不知道,捎错了吧。”    陈礼笑了:“那还给你?”    我:“算了吧都到你手上了缘分一场。”    我移开目光,咳了一声。    早晨的风很凉,陈礼只穿了睡衣。    我说:“上去吧,我走了。”    陈礼忽然从后面扑上来。    往宿舍楼外走的人不时向我们投来目光。    但他似乎并不在乎。    他用小指够我的手,然后一点点攀住,缠绕,紧紧握进手心。    凉的,和烫的。    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,可是最终什么也没说。    只是抱了我一下,就走了。    他的温度渐渐被风带走,明明隔着厚重的衣服,为什么感觉跟烫到了皮肤上一样。    我看着手心的纹路,恍然间陈礼的触觉还停留在这里。    带茧子的,粗糙的,不怎么好看的一只手,被陈礼明里暗里碰过很多次。    我一次都没有回应过。    ……    在上课。    我盯着窗外的小鸟和树,树的叶子都掉光光了,但枯树也是树。    树枝上挂着一团团雪,被小鸟一踩就掉,不知道会砸到哪个倒霉蛋。    忽然有点想喝奶茶。    带芋圆的最好,西米露也行。    我转了一下笔,记了一行笔记。    莫名其妙地,我写下了一个名字。    ——陈礼。    又莫名其妙地,这两个字连看上去都眉清目秀……    草。    我是疯了吗?    我做贼心虚一样把名字盖住,明明我知道肯定不会有人看见。    我好像个笨比啊我草了。    铃响下课,我把书揣背包里,从后门走。    这节是大课,人很多,我站了一会儿。    隔着好几个人,十几个吧,我看见了陈礼。    他的目光在寻找着什么。    眼睛黑黑的,不知道谁可以住进去。    他穿了我给他织的毛衣,那上面的图案原本是蜷成一团撒娇的大橘猫,但被我织得惨不忍睹,四不像。    淡淡的橘色很衬他,暖乎乎的。    他的目光变化只需要一刹那,从茫茫大海,到一片小岛。    聚焦在我身上。    我会在他的眼睛里住下吗?    他弯了弯嘴角,眼睛也跟着弯了弯。    我走到他身边。    手里被塞进了温热的东西。    是奶茶。    陈礼会忽然出现,忽然带来我想要的东西,忽然,又忽然。    他肯定有做圣诞老人的潜质。    戴着缀小毛球的圣诞帽,穿着红彤彤的衣服,踩着小洋靴,就算有厚厚的白色胡子,也是个漂亮的圣诞老人。    我被想象中的陈礼逗笑了,招来了他疑惑的目光。    陈礼:“发什么癫?”    我:“哦。”    我吸了一口奶茶,是豆乳。    忽然又觉得,豆乳也不错,比芋圆还好。    我们是在校外吃的饭,回来的时候下了大雪,瞬间淹没了街道。    我本想去买一把伞,但陈礼没让。    我看到他看着雪发呆。    雪色倒映在他黑漆漆的眸子里,有一种奇异的美丽。    像是醇厚的火山熔岩,烧进了皑皑白雪。    他揉着毛衣的线脚,微卷的头发盖住了白皙的后颈,浅色的羽绒服裹住了他,显得有些稚气。    陈礼说:“我长大的地方很少会有这么大的雪。”    我:“你家在哪?”    陈礼:“江市。”    我:“真巧,我也是。”    陈礼回头,笑眼弯弯。    我想问他为什么大老远跑来云市读书,但我知道他肯定会反问我:    ——那你呢?    陈礼看着我,像是透过我,去看更久远的东西。    半晌。    他靠上来,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脸颊。    很凉,软的。    我错觉是被一只高傲又高贵的布偶猫示好了,陈礼的呼吸轻蹭着我,就像猫爪子在挠一样。    垂下的睫羽根根分明,浓密纤长,划过我的皮肤,带来一阵阵轻微的痒。    陈礼好像在呼吸我身上的味道,偷偷地。    我抓住他后颈的软rou,拎猫似的拎开他。    陈礼没有生气,然后告诉我,他想要马路对面那个大娘卖的糖葫芦,让我给他买。    我带着一串糖葫芦回来的时候,陈礼就站在精品店的橱窗前等我。    他身后的架子上放的全是水晶球,大的小的,公主的王子的,花园的城堡的,好多好多……    绚丽又浪漫的色彩和雪融在了一块儿。    我倏地停住脚步,任由糖晶落了一手。    我掏出手机拍了一张。    画面里的陈礼笑容温柔,像一个坐拥一整片橱窗的水晶球的小王子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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