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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二十一章 点灯  (第1/1页)
    排骨饭突然变得不好吃了。    朱何怔怔看着便当,食不下咽。    「不吃就不要吃,看了真碍眼!」王哥走过去翻倒朱何的便当,存心要找碴。    「阿俊!」廖哥制止王哥幼稚的恶行。都不想想,人要是真的跑了,他们就没有小弟可以使唤了。    朱何徒手把饭菜捡回饭盒,继续走神。    「小猪喔,你被甩啦?」    朱何慢了半拍,才发现廖哥在问他话。    「不是被甩……」朱何努力忍耐才能不哭出来,「王大哥、廖大哥,那名白裙nV子,好像是我小学老师……」    「不过是个老师,又不是你老母!」    朱何想过,如果是他母亲一个人孤零零Si在昏暗的小公寓里,他或许不会这麽难过。    朱何哽着喉咙问:「我可不可以……不要做了……」    「没路用,怎麽可以为了一点小事就不做!」    朱何不再软弱地哭诉,只是拿起随身带着的名片,在手心反覆看着。    虽然他很想打电话给对方,但如果他告诉对方,他很累,他不想要工作了,一定会造rEn家的困扰。    通常白天由朱何收的屍,晚上亡魂就由他带下h泉,但他实在不敢面对白裙nV子。    他无法接受,塑胶袋中那张痛苦扭曲的脸,怎麽可能是当年美丽又温柔的老师?    朱何烧了纸花,去信Y间,委托小蝉请假。    纸花烧出的烟立刻排列成字──生病了?还好吗?    朱何不敢回应小蝉的关心。    朱何环视他栖身的小套房,认为他不负责任丢下鬼通事的工作,不可以再厚脸皮拿人家的好处,就把带来的旧衣包一包,离家出走。    朱何在城里走来走去,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,到大半夜,他回到待了四年的安乐医院。    这个地方虽然没有什麽好的回忆,但也不会有人对他感到失望。    急诊室亮着灯,朱何走进去,想去地下室找个楼梯间休息。他经过急诊床位,看见角落的病床挂着点滴,却没有人陪在病床边,过去关心一声。    「你还好吗?要不要帮忙?」    「我想喝水……」被子下响起虚弱的回应。    朱何去饮水机倒了水过来,那人从被子下伸出一只半溃烂的手,接过水杯,咕噜咕噜灌下,很渴的样子。    「还要吗?」    「不用了,谢谢你。你不用待在这儿,我没事的……」被子下传来年轻的男声,朱何觉得有些耳熟。    「没关系,反正没有人等我回去,我刚好可以在椅子上睡觉。」朱何想说他伪装成家属,警卫大哥就不会赶他走了。    「哎哎,看来这一觉不用睡了,命也。」    「病人」想把J婆人赶走的小心机抵不过朱何迟钝的脑筋,只能拉开被子,露出一双淡sE眸子。    朱何认得对方,毕竟很少人的眼睛像琉璃珠一样漂亮,而且靠这个人的预言便条,他才逃过一命,是他的大恩人。    「小安,你怎麽会在这里?」朱何记得陆家道士的小名。    「睡不着,来打点药,浪费健保。」    「你生病了吗?」    陆家道士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只是拢着发丝玩。    「我有认识一个厉害的医生,他也姓陆,可以拜托他帮你看病。」    陆家道士听了忍不住笑:「是吧?放眼三界,姓陆的总是很厉害呢!」    朱何看到对方笑,自己心情也轻松许多。    「朱何哥哥,你太认真了,偶尔逃走也不会世界毁灭。人非鬼神,总有做不到的事,不是麽?」    朱何知道对方是很厉害的修道者,不意外他会看穿自己的烦恼。    「我不知道该怎麽办……」朱何闭上眼就能看见那袭白裙子,他怎麽努力拖着双腿,也走不到那个充满绝望气息的房间,就这麽把老师孤零零地抛下。    「很简单,你可以什麽都不做,等着他来垂怜,和地府万千鬼众一样,只要哭就能得到谅解。」    朱何想过要这麽做,却在半途收手,连见也不敢见,不敢让那人看见他哭的丑态。    「但你既与平庸的众数没什麽不同,无法与他b肩,即离他遥远。」    「我不想……」朱何摇着头。    「我倒是知道那位大人希望你怎麽做,想细听麽?」    「想。」    「你咬紧牙,一肩担起苦难,再苦再痛也要完成使命,他就会给你m0m0头。」陆家道士清了清喉咙,模仿起那人的口吻:「程朱何,你很坚强,做得好。」    朱何有些恍然,曾几何时,他梦中夜夜躲藏在角落的孩子,不再冀望那袭朦胧的白裙来拯救;而是他提着夜灯,将再也无法回家的亡魂,带向它们的归属。    他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新Si的它们:幽冥的世界一点也不吓人,因为那里有那人守着,所有冤屈都能得到平复。    朱何哽咽着请求:「我想……继续留在他身边……请教我怎麽做才好……」    陆家道士为朱何叹口大气:「你也真倒楣,眼界还在长就遇见这麽好的,这辈子大概和庸脂俗粉无缘了。」    「不倒楣,遇见他,我超幸运的……」朱何几乎要哭了出来。    「好吧,就是个傻子。」    陆家道士看朱何下定决心,从被子掏出一卷纸,纸上还有Y曹的官印。    「来来,把状纸写好递上去。注意些,别写错字,他不喜欢文书有错别字。」    「谢谢……」朱何哽咽说道,他这麽没用,却总能得到他人的帮助。    陆家道士打断朱何的真情感谢。    「我对你这麽好,你一定不介意帮我一个小忙吧?」    「什麽忙?」    陆家道士又从单薄的医院床被拿出一盏油灯,麻烦朱何点亮它。    「大难之後必有後福,你这个劫没Si成,总有些剩余的运气,挪一点点给我吧?朱何哥哥最好了!」    朱何没忘记小蝉耳提面命,对上笑起来加糖不用钱的陆家道士,一定要小心为上。    「点灯能做什麽?」    「只要灯亮着,我就能撑过今晚。」    朱何怔了一会才意会过来:「你病得很重吗?」    「嗯啊。」    「怎麽办?要不要找你家人过来?」    「不用、不用,Si了正好能见到我家哥哥,不过我就是不想在审判殿见到他,才会苟且活下去。」    「为什麽?」    「我二哥在我这年纪,为了养大我,自尊和理想都抛了下来……是我对不起他。」    朱何没问对不起什麽,陆家道士只说了这麽一句话,就不再提家里的事,整个人又缩回被子里,很不舒服的样子。    朱何轻轻拍着被子盖着的脑袋:「小安,你等我一下,先不要睡喔。」    「嗯……」    朱何走鬼道回去出租套房,把台灯带来医院。既然道士说灯亮着就能活,他就找来最亮的一盏灯来续命。    陆家道士看见灯,挣开被单坐起身,两手抚着老台灯,就像那人还在他身边,思念不已。    「小安,预备──」    一、二、三,朱何按下开关。    「哇哇,超亮的!」    朱何带着清晨的露水,去Y曹求见判官大人。    「陆先生,我想以通事的资格,提出再审。」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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