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：回家的票 (第2/2页)

在茶几上，走到厨房，开瓦斯，热水壶的声音像一条细细的蛇。她把茶包丢进马克杯，蒸汽爬上来，眼镜片模糊一下。

    门铃忽然响。她愣了一秒，走去看猫眼。外面站着她妈，提着一袋蔬菜，发丝被风吹乱，脸上有一种看起来b较年轻的疲态。

    「怎麽没跟我说你今天回来？」她妈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，像穿过一层薄薄的布。

    苏星打开门，接过袋子。菜很重，有一GU土的味道。「我以为你在上班。」

    「下午换休。」她妈把鞋子脱了，换上拖鞋。「楼下阿明说看到你跟一个男孩子走过来，是不是那个…」

    「朋友。」苏星抢先说，语气很轻。

    她妈「喔」了一声，没有追问。她走进厨房，看了一眼水壶，「滚了。」

    晚餐後，苏星回房，把窗帘拉到一半。她把塔罗牌盒从包里拿出来，放到书桌上，没有打开。她把今天的那张票压在盒子底下，觉得这样它会安静。

    夜里，风在屋角打转。她睡着前，听见隔壁的人在咳两声，像从很远的地方回来。她做了一个短短的梦：黑盒子里没有观众，节拍器自己在舞台中央晃，灯从天花板落下来，像一场很小的雨，只落在她的鞋尖。

    清晨五点，巷子里第一台砂石车发动。她醒来，坐起，把窗打开一条细缝。海在远方，像一个喘得很慢的人。

    手机亮起，是林曜的讯息：「我把票留在口袋里了。不用担心，我会注意洗衣机。」

    她看着那串字，笑了一下，没有回。她把票从盒底cH0U出，放回口袋。口袋贴着大腿，很暖。

    那天的回声很晚才来。傍晚，她跟妈去市场买鱼。回家路上经过河堤，风带着河水的铁味。远处有孩子在练脚踏车，爸爸走在旁边，手没有扶，只是走在旁边。孩子的车子晃了一下，没有倒，节拍刚好。她停下来看了很久，直到mama催她走，她才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回到家，天sE刚蓝到最深。她把窗关上，把灯开到很小。桌上那个票角卷了一点，像要说话。她伸手m0了一下，心跳很慢、很准，像在舞台黑里，等某个人把手放到她肩上。

    洗了碗，mama在客厅看电视，音量开得很小。新闻主播把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，像是在练口条。mama忽然说：「你那个朋友，看起来不错。」

    苏星坐在餐桌边，剥青葱，手上有一层很淡的辛味。「嗯，他人很稳。」

    「稳就好。」mama又看了一眼她，「不要急。以前你就是太快，快到自己都没跟上。」

    她笑，没有反驳。她知道mama说的是那段远距离。她想说「我现在会放慢节奏」，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像宣言，宣言一说出口就会被考。她只把青葱切好，装在盒子里，冰进冰箱。

    夜深一点，她拿着那张票下楼，去巷口的便利商店买气泡水。店里冷气开太强，玻璃门里面像一直下着一场透明的小雨。她把气泡水放在柜台，店员问她要不要加购贴纸，她摇头。走出来的时候，她把票拿在手里晃两下，像在让它透气。

    路灯下，有个高中生骑车经过，背包太重，整个人往前趴。旁边跟着一个同学，没讲话，就这样一路跟到路口。那画面让她想起昨晚沈韶说的话：陪伴不要强迫，让它自己找位置。她想，可能就是这样吧。

    回到房间，她把票夹进一本笔记本里。那本笔记本封面是蓝sE的，上面有一个很简单的月亮图案。她手指在月亮上m0了一圈，关灯，躺下。她没有开飞航，也没有等讯息。她想，如果对方想说话，他会自己找拍子。如果没有，她就等下一班车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，像海。

    半夜两点多，她被一阵轻微的震动吵醒，是手机。她m0黑拿起来，是林曜。讯息只有一句：今天回城的路上，我坐到一个mama跟小孩对面。小孩睡着，头一直点，她就把手放在小孩头後面，但没有抱住。等到下一站，小孩醒了，她的手也放下来了。她不知道为什麽觉得需要告诉我，但她说完就睡了。

    她拿着手机笑了一下，回了两个字：我懂。又想了想，加上一句：放慢节奏。

    手机放回枕边，她侧过身，脸埋进被子里。被子有晒过太yAn的味道，很淡。她在那味道里睡回去，睡得b前几晚都沉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，她跟mama去拜拜，沿路的葱油饼摊冒烟。她在庙口看见一对老人，坐在阶梯上分一杯豆花。老人家的手指头很慢，像在数什麽。她忽然明白，所谓回家的票，不只是那张纸，而是这一路上所有会慢下来的东西：风吹过脸颊的时候、有人跟你并排走路的时候、你愿意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。她把这些想法写在心里，没有拿出手机。

    午后她回台北。。她把额头靠在车窗上，玻璃是温的。她想起那叠牌：恋人、太yAn、世界逆。她不是在解释，只是在心里把它们排好，像排一个会呼x1的句子。她想着想着，睡着了。醒来的时候，车刚好进隧道，光暗了一下，再亮回来。她看向车窗上的自己，觉得那张脸b昨天安静一点，像有人把她的节拍调到刚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