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：阈值 (第1/1页)

    周日前夕，云压得低。下午三点，市府开放资料的RSS推来一则更新：今晚21:00–21:15，某区要做路侧灯具健康检查。这种公告平常少有人看。林曜把时间圈起来，传给苏星：「提醒：今晚有真的测试。」

    同一时间，唐予在她的频道发出公告：「今晚21:00，一起做城市呼x1挑战。」留言区很热闹，大家相约要按四次小灯。时间，巧合地，撞在一起。

    「要不要提醒她？」贺简问。

    林曜想了两秒：「我会私讯她，转贴市府公告；不会叫她取消。」

    他照做。唐予很快回：「收到！我会加一句：如遇官方测试，请以安全为主。」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晚间八点五十，苏星把铁门拉下一半，店里只留一盏小灯。她不直播、不拍照，只做一件事：在场。以宁坐在靠门的凳子上，手里捧热茶。黑板写着：「需要水请进。」

    九点整，两种节拍同时开始：官方的路灯检查按程式闪烁；几个yAn台的小灯则跟着唐予的号召，按了四次。画面不整齐，节拍有点乱，但整T没有惊慌。唯有巷口一位mama抱着幼童，孩子被第一下路灯吓哭。

    苏星走到门口，轻声说：「进来坐一下吧。」她递水，示意坐靠门位。以宁把纸巾给孩子，拿出一个小贴纸贴在孩子手背——是一个未封口的圆。孩子停住哭，盯着那个小图案看。mama吐气：「谢谢。」

    同一时间，林曜在公司盯着指标。他没有看摄影画面，也没有开多的页面。他把「影响使用者的指标」放到最大，其他全部收起。他对自己说：人优先；如果有人需要帮忙，走到门口。

    九点十分，某条支线忽然被回报「连断两次」。他判断是路侧设备的健康检查造成的短暂g扰，直接把那区流量临时导到邻近节点。延迟曲线滑回来，用户投诉在五分钟内下降。他把备注写得很白话：「不是我们的节点坏，是外面在做例行动作。」

    九点十五，官方测试结束。yAn台的小灯也慢下来。风里只剩普通的机车声、邻居拉铁门的声音。那位mama抱着孩子起身道谢，孩子回头看了一眼店里那盏小灯，像把它记住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九点半，沈韶出现。他排完一段需要观众配合的灯光，整个人放松不少。「我今天刻意不让观众跟着呼x1。」

    「很好。」苏星把一杯热饮推给他，「阈值就是：在什麽程度以前，我们不去推；超过了，就把人请进来坐。」

    三人把椅子靠近门边，说话都很白话：

    以宁说：「我今天学的是不要教。孩子看着贴纸，自己就安静了。」

    沈韶说：「我把一段原本安排的观众一起数拍拿掉，戏反而更稳。」

    苏星说：「今天最重要的不是解释，是让需要的人有位子坐。」

    他们把这些话写进一张卡，卡片上大大写着：在场≠什麽都不做；是在需要时，做刚刚好的事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十点过後，店里恢复日常。苏星收吧台，林曜把晚上的流量图存档，沈韶把剧场的排练单拍照传来群组。大家各自忙一点点，又都不急。

    十一点，陌生号码传来一句话：

    不要用节拍证明你在。

    苏星看了看，把它抄进语义栏，旁边写今天的白话注解：你在，就是在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翌日早上，他们为昨夜做一个很简单的「事後笔记」。林曜写：

    人优先：若有人受惊，先陪伴。

    按慢：能用导流，就别夜切。

    说白话：对外说明要短、要直，避免术语。

    不收光：不要趁机多蒐集资料。

    阈值：把「从不介入」改成「必要时少量介入」。

    苏星写：

    门边要常备水、纸巾、两张椅子。

    孩子的视线有时b大人的话更快安静。

    黑板可以写：如果害怕，进来坐一下。

    不要急着说故事；先让心跳回到可以听见自己。

    沈韶写：

    舞台灯不要用「扩散呼x1」试验观众。

    若观众自发对齐，不跟，不制止，只让节奏自行散去。

    导演讨论时，先谈观众安全，再谈效果。

    他们把三张笔记排成一列拍照，传到群组，配上同一句话：我们各守各的门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傍晚，唐予把昨晚的画面剪成短片上传。影片没有配乐，只有几句白话字：

    有人在。

    如果害怕，坐一下。

    在需要时，做刚刚好的事。

    留言区b想像中友善。有人说谢谢提醒，有人说原来昨天是官方测试，有人说小孩被吓哭後看着手背上的小贴纸就不哭了。也有人质疑，唐予回覆很简单：「没有安排；若造成不便，私讯我，我请你喝杯咖啡。」

    夜里，三人各自在各自的地方把今天收尾。林曜在交接表上加一句：「今晚整T稳定，无夜切。」苏星在「记录／语义」栏写：「阈值：邀请、陪伴、按慢。」沈韶在排练单旁写：「人优先。」

    最後，他们在群组各丢了一张今天的照片：

    一张是门口黑板写着「需要水请进」。

    一张是监控墙上平顺的线。

    一张是剧场观众席空空的照片，光很柔。

    三张照片看起来都不戏剧，却把昨夜的紧张藏在了「没有发生」里。这正是他们要的：在需要时，做刚刚好的事；不需要时，什麽也不做。

    【第14章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