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是故人来-08 (第1/1页)

    「最後再这样??再记住了吗？」

    「嗯！」

    「好，你试一次。」

    朦胧的声音断断续续，有个人在说话，那天好像还有蝉的声音、水流的声音，空气中隐约有闷热的感觉，在哪里呢？

    她想不起来。

    「你看，这里要这样，然後对折，最後??」

    「哦！我会了！」

    「对，就是这样。」

    「jiejie，我们去??」

    後面的对话太模糊了，听不清楚，她记得似乎经过了树林到了某个地方，但後来做了什麽事她想不起来。

    蓦地，蝉声消失，一声爆炸，火光炸裂。她在某条漆黑的路上，急促的引擎声跟在她身後，她下意识逃跑，後面像鬼的压迫感紧b不放，她想回头看，却怎麽都动不了，声音越靠越近，她哭喊着却怎麽都停不下来，最後她跑到悬崖边，为躲避後方追赶往下跳。

    一睁眼，林思瑶醒了。

    她有段时间没有做这个梦了，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，她经常会梦到一些真实却毫无逻辑的梦，她总是先和一个nV生聊天，接着场景转换，她在漆黑的夜里Si命逃跑甩开後方的追杀，她也不知道为什麽是追杀，但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只要停下来就会没命。

    已经是早上了，冷汗涔涔的林思瑶从床上起来，一边洗漱一边试图回想刚才的梦，梦里的她似乎在跟谁对话，那人不知道在教她什麽，他们在山林里，是个有水的地方，能听见蝉鸣鸟叫，她每次都在想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，是过去曾经见过的人又或仅是她臆想出来的人。

    走出家门，有个人站在yAn光下，背後是蓊郁的树林，九月底的yAn光依旧灿烂，蝉声却渐渐微弱了，程知远的五官轮廓清晰，无框眼镜後的眼神温柔淡然，她好似永远都那麽克制。

    自从上次答应程知远当地陪後，程知远和她约好假日时到望岛其他地方游玩。

    程知远带着笑问她：「今天去哪？」

    可能是她还没睡醒，有一瞬间，她觉得程知远跟梦里的人很像。

    怎麽可能呢？

    「今天去槐山山顶，医生你平常看海应该很少去山上吧？」林思瑶带着她往前走。

    「还没去过。」

    「那里的风景很漂亮喔。」

    林思瑶领着她一边解释，早年望岛是国家重要战略位置，在战後进入了一段戒备时期，许多士兵和移民来到岛上，现在大部分的居民都是当时来的移民後代。

    「你知道望岛的名字怎麽来的吗？」林思瑶转身问她，像她平时上课那样。

    程知远摇头。

    「战後有一段时间，政府无暇管理这座岛，所以岛上的人自嘲这里是被遗忘的岛，叫忘岛。後来政府想起来了，在南海上还有一座岛，就把这里改名叫做望岛，希望之岛。」

    程知远听得很专注，她发现林思瑶在讲述关於望岛的一切时总是神采飞扬。

    山路通往一条石阶，这条石梯仿若凿开山壁而建，伏着山岩而上，两旁的岩壁攀附蕨类植物，眼前的景sE像是电影场景，通往未知境地的路径。

    走完几经转折的梯道，终於登上山顶，巍峨的山景壮阔开展，一望无际的海洋淹进视野，海天一线，近看古朴的闽式建筑傍山而居，与起伏的山陵相嵌为一T，远眺碧蓝的海浪周而复始地扑碎在礁石上。

    望岛虽没有石油或矿源，但这片景致足以顶得住「南海黑珍珠」的美名，果然名不虚传。

    「这座山为什麽叫作槐山？这里明明没有槐树。」程知远开口。

    「这个啊，原本这座山没有名字，因为很Y森所以居民叫它鬼山，但是不好听，所以加了木字旁，变成槐山。」

    程知远闻言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从槐山山顶能俯瞰整个岛的风景，东边的海湾保留了海蚀地貌，北边是停泊船只的港口，靠内陆一侧是岛上的店家和公家机关，阡陌交错，几个居民经过，不时观望正在翻新的游客中心，大概下个月完工，有条临海的步道过度到西半部，西边是军事基地和医院。

    程知远很久没有看到这幅光景，那时的她和一个满怀梦想的nV孩一起看这片海，约定好，要到大海的另一边。

    「姊姊，这里可以看到整座岛喔。」nV孩拉着她的手雀跃的往前走，彷若要将整片景sE都送给她。

    「走慢点。」她在後面叮嘱。

    「姊姊，在海的另一边有什麽？」

    「嗯……也没什麽，高楼大厦、百货公司、学校、很多车还有很多人。」

    nV孩听着她的话想像，告诉她：「我想去海的另一边，去看姊姊的家乡。」

    这话显然过於天真，程知远却不忍让她失望，m0了m0她的头：「嗯，我等你来，换我带你去玩。」

    「可是要去那里要很多钱，也要读很多书……」

    「有时间担心不如好好努力，小鬼，我相信你。」

    程知远的目光专注，深刻地镌刻起伏的海面。

    「程医生，你在想什麽？」这个问题林思瑶想问她很久了，她总觉得，程知远凝视的并非只是那一片海，彷佛回忆着什麽事情。

    「我以前也跟一个人一起这样看海。」

    海浪推送，一波接续一波，林思瑶的心跟着波浪摆荡。

    「是谁啊？」

    她停了很久，两人间的对话剩下浅浅的风声，几只鸟飞出树间，才终於答话。

    「一个我很想念的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