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黑洞之内,失去的是否真的消失?》_第一章:彗星之夜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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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一章:彗星之夜 (第1/2页)

    西元2061年7月28日21:04UTC 8

    台北荣总肿瘤病房13楼

    彗星来了。

    病房的窗景早在h昏就切换成「低光W三重滤镜」,把城市霓虹压到最暗,只为了让天空的那条白练更清楚。萤幕上是天文台的实时影像,玻璃上是医院的反光,她的瞳孔里则映着两者重叠的亮。

    他坐在床边,手心里是一杯早已凉掉的绿茶包——近几个月他的每一杯茶,最後都会变成手暖器。她的手更需要热,他便把杯子塞到两掌之间,像替她握住什麽仍在流逝的东西。

    「今天是近日点。」他说,声音压得很轻,像怕惊动彗星的轨道。「再晚一点,尾巴会更亮一点。」

    她点了点头。呼x1机在极细的嘘声里起伏,镇痛贴布透着淡蓝的微光。她七十四岁,癌症晚期;他五十六岁,物理学家,仍然习惯把每一个痛感归档到「数据不可b」的栏位。

    「你小时候看过吗?」她问。

    他笑了笑。「那年我才五岁,看不到。可是我爸——他是天文学家,1986年那次哈雷彗星回来的时候,他特地开车跑去花莲,说那边光害少。他整夜没睡,用底片拍了好几卷。」

    他顿了一下,视线落在窗外那条正穿越天际的白光上。

    「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彗星,在底片上。那时候我觉得,原来光也会留下记忆。」

    她轻轻笑了一下:「那今天算你第二次。」

    「嗯。第一次是看见他的彗星,第二次是和你一起。」

    她的手在他掌心里动了一下,像在回握。

    「等它下次回来,你几岁?」她问。

    他算了一下。「一百三十二。」

    她也笑了:「那你可以叫我祖灵了。」

    窗外的云层在夜里慢慢散开,像幕布被人从边缘cH0U走。主萤幕切到高山台的窄带滤光,尾焰像极了漫长的粉笔线,自宇宙黑板最深处斜斜划出。医师巡房到门口,放慢脚步,朝里面点头;护士把夜间点滴调慢,脚步轻到像在沙地上走。

    他念出彗星的参数,像是一种祈祷:「周期七十六年,近日点距离太yAn0.586天文单位,倾角一六二度……」

    她看着他,不是听数字,是听他的声音——那个陪她走过半辈子的频率。

    「你有没有觉得,人跟天T都很固执?」她忽然说。

    「嗯?」他看向她。

    「你看,它要绕那麽大一圈才肯回来。」她把视线往窗外挪,「你也是,明明知道很多事没办法改变,还是要去证明一次。」

    他没有回答。沉默里,呼x1机的嘘声同彗星的光缓缓一致。他想起两个月前的会议,航太署提出了「深空重力井实验」的最新轨道模拟——一条接近理想黑洞的抛物线。那时他不动声sE地在笔记页角写下两个字:机会。

    萤幕上的彗星更亮了。她的眼睛也跟着亮,睫毛的影子抖了一下。

    「看见了。」她说。

    他握紧她的手——那一瞬,他确定自己听见的是她年轻时的声音:在雨夜、在河堤、在某个他已无法准确定位的清晨。彗星穿过云缝,城市所有的光都向它低头,医院的窗一格格吐出微弱的暖h——那是地球往宇宙发出的、极其谦卑的回信。

    「看见了。」他替她又说了一次。

    没有人鼓掌。也没有人告别。

    宇宙做完了一件必然会做的事,像心脏在夜间完成一次悄无声息的收缩。

    她的眼皮慢慢阖上,像灯被温柔地遮住。

    他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,指节还留着那点冷。

    「再晚一点,尾巴会更长。」他低声说,像对她,也像对远方。

    她没有再回答。

    两周後

    葬礼很安静。她生前就是这样的人——不Ai麻烦,也不Ai告别。

    花束排列得整齐,音乐轻得像不敢惊动什麽。

    他站在灵堂的最角落,手里攥着那枚象徵哈雷彗星的x针——那是nV儿替母亲别上的。

    那天凌晨四点半,他接到医院的电话。

    病危通知。主治医生低声说:「病人签了放弃急救。」

    他看着那张签名——她亲手写的。笔画颤抖,但字迹仍然是他熟悉的稳。

    「不行。」他沙哑地说,「她nV儿今天授袍,让她撑到今天,拜托。」

    主治医生沉默了很久,最後点头:「责任我来负。」

    他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失去了理X——那个冷静的物理学家消失了,只剩一个恳求命运的丈夫。

    急救持续了四十多分钟。心电图一度恢复,随後又陷入平线。

    时间定格在早上6:12。

    他第一次在病房里失控大哭。

    他从妻子确诊、化疗、复发、再住院——那麽久以来都没有哭。

    他总是理X、条理、沉着,像他熟悉的数学式;

    但那天,他的世界没有公式可解。

    洗完脸之後,他恢复了冷静。

    他开始处理遗T、文件、联络殡葬业者。

    他甚至还记得传简讯给nV儿:

    「医院找我,今天不能去你的授袍式,待会再说。」

    那天早上

    nV儿穿着白袍,站在台上,手还有点发抖。

    她的笑容看起来那麽亮,那麽像母亲。

    授袍结束,她立刻掏出手机打给mama。

    「妈!我拿到医师袍了——」

    电话那头的声音却是爸爸的。

    「……你妈走了。」他说。声音极低,但足以让她世界崩塌。

    她冲出会场的时候,外面yAn光很刺。

    抵达医院时,病床已经是空的。

    他坐在那里,双眼无神。墙上时钟的秒针声被放得很大,

    像是一种冷酷的心跳。

    她红着眼问:「你为什麽不告诉我?」

    他没有看她,只说:「因为你明天有授袍。」

    她哭着喊:「那又怎样!我宁愿她能再看我一眼啊!」

    他沉默了很久,只说:「我知道。」

    那句话淡得几乎听不见。

    三个月後

    家里仍然留着她的味道。梳妆台上有未用完的香水,

    yAn台挂着她洗了一半的毛衣。

    他们的nV儿——二十四岁,刚毕业的医师——

    越来越像她母亲了。

    不只是五官,连皱眉时那种细微的表情也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起初,他努力让自己去习惯。

    他会在早餐时问:「今天门诊吗?」

    她会淡淡地回答:「今天去医院见老师。」

    但每一次她转过头,他都会被那张「太像」的脸刺痛。

    後来,他渐渐避开她。

    晚餐时间他刻意不回家;

    有时在书房里熬夜,直到她睡去才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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