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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拾肆 新识  (第1/1页)
    我有点傻,但我应该猜到的,林上木和我一样的。    我当时应该问,只是我不敢。    他也luanlun,但他的爱人死了,在不久前就死了。    后话,依然是后话。    我可怜他,我更和他的爱人素未谋面,但我总会在无数个没有我哥的深夜,想起林上木的爱人。    谁一剑斩断拉着人世漂浮的绳?他们在悲惨的世界离散。    我看,林上木那双,含恨不含情的桃花眼。    浴室穿刺那一晚过后,我们又恢复正常,他像从痛楚中大彻大悟,忙着找碘酒和钛钢的环,重新,帮我小心翼翼的护理那个洞。    他向我道歉。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    我没鸟他。    他又连忙问我。    “你是不是饿了?”    还没等我回答,林上木就自答自话。    “我下楼去给你煮一点吃的吧,你不要下楼了。”    我说。    “我不会逃的。”    我想下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我和我哥以前经常这么干。    林上木没有拒绝,但我看的出他很为难。你穿这个。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有点厚的毛衣丢给我。而他自己穿着件短袖飘下去了。    他又发病了,但只要能下去,也无所谓。我记得,我刚被架到这里来的时候,这里是干燥而暖和的。    而这几天我总觉得冷,是真的生理机制的冷,不是恶寒。    我上身套着毛衣,下身穿着短裤往楼下走。越接近一楼,我越觉得冷,甚至冻。直到走完楼梯,我看到一楼大厅完整的装潢,我觉得又优美,又惊悚。    整个一楼大开大合的,只有几把木质椅子,和一个开放的小厨房。    林上木在室内栽满了梅花,各式各样的梅花,大多枯萎了,只有少些活着。而寒冷,是来自电器在源源不断的制冷。    我抱着身子,探头探脑望着站在厨房里的林上木。    “你过来帮一下我。”    我小跑过去,过程中侧着身子,怕撞倒梅花。    他拿着一个大托盘,盘子里码好了各样被切好的蔬菜和rou类,有我最爱吃的山药和我哥最爱吃的茼蒿。    他捧着一个瓦斯炉,小拇指勾着两双筷子。    对我说。    “上楼。”    回到那个卧室,回到唯一温暖的房。    他支起一张小桌子,莫名的从床头柜里翻出了一对儿碗。    他说。    “吃饭吧。”    我说。    “先把土豆放下去。”    “你和夏扼在家里这样吃吗?”    “吃的,但不喜欢放在床上吃,床单不好洗换。”    “嗯,吃魔芋。”    “好,谢谢。”    此后,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。林上木不发病的时候很正常,很有礼貌,甚至可以用谦逊来形容。    发病的时候,就像一条疯狗。    我试图和他对话,让他放我走。    “一楼这么冷,是因为在模仿梅花的生存环境吗,但我听我哥说过,梅花喜光。”    “我知道,我想留住一些东西。”    林上木想着留住梅花的是寒冷,不是的,留住梅花的是冬天。包括冬天的暖阳,包括冬天的白雪,包括冬天的那些人。    但真正的是什么东西呢?    一楼那种地方除了他放我走,我不会再去,仔细想来,恐怖如斯。    昂贵的地砖被敲烂种上梅树梅花,而这些植物又看着病秧秧的,就是死的差不多了。枝子乱长,而不开花。透过窗子看进来,像没有人头的巨人在“人头攒动”    我没说话,我透着火锅升起的雾气观察他。我很搞笑,我喜欢偷摸着看别人。    林上木长得很帅,甚至可以说漂亮,他有一双特别勾人的桃花眼,他还爱低垂着眉。    但他脸上确实长了一些痣,但并不丑,反而很衬他。    他眉间有一颗痣,左眼下方有一颗痣,右眉头上有一颗痣,下巴上有一颗痣,脖子有一颗痣。    当我以为他左眉那里也是一颗痣的时候,我却发现那里反着光,是一颗眉钉。    他盘腿坐我对面,吸溜着碗里的粉丝,看着吃起来大汗淋漓。    他发现我再看他,关了瓦斯。    “你好好看看我吧。”    我心里不滑爽,看你干嘛,你又不是我哥。    但我还是仔细的看着他。    发现他左眉那里有一颗钉子,鼻子上有一颗钉子。    我问他。    “你有多少穿刺啊。”    他放下碗,张开嘴,吐出舌头,翻开上嘴皮。    他站到地上,和我哥一般高,脱下衣服,他健硕的肌rou,流畅的线条,在两颗rutou上。    他背过身,插着腰,胳膊肘那里,两颗。    他脱掉裤子,甩着那东西,“这里入了珠”。    他又背过身,抬起脚,给我看脚踝那里,又是两颗。    他又从容的穿起衣服,又坐回我对面,撩开头发,侧着脸。    右耳上有五个,左耳上有八个。    二十三个,不多不少。那些伤口被他养的很好,没有发炎的迹象。但毕竟是rou,我看着疼。    我问他    “你在纪念谁吗?”    他回答    “我的哥哥,我的父亲母亲都去世了。”    对不上数,但无所谓了。    他突然盯着我看了半晌,握住我的手,吃着热气腾腾的东西,林上木除了额角有些汗,手指却依然冰凉。    确实。    你有兄弟姐妹吗?你有父母长辈吗?    我当时幸好没这么问。    他恶劣的品格,肯定是他没爹没妈,没兄没姐。    我们开始默默吃饭,他默默想着他想的人,我也是。    之后他死了,法院拍卖他的房子,我无话可说,但他却把他房子里的所有梅花转赠给我。    我收下了,夏扼不太开心,但他也没说什么。    这些梅花早死了,八百年了,梅花早没了,只剩着干瘪的枝。    我把他们都烧了,烧成灰,拌进了林上木和南却坟头的那一堆。    我不期待,像童话一样,来年坟头前抽梅花芽。    这么做只是因为意义重大,只是因为那里向阳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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