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霓虹与寒刃 (第1/1页)

    月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那个狭小出租屋的。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咔哒声，在Si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。推开门，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、带着淡淡霉味的空气，却再也感觉不到一丝“家”的暖意。心口那个被撕开的洞，不仅没有因为远离了那条肮脏的巷子而愈合，反而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，每一次呼x1都牵扯着冰冷的、尖锐的痛楚。

    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，没有开灯。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过薄薄的窗帘，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，像极了此刻她内心翻涌却无处宣泄的绝望。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撕碎纸张时的触感，以及徽章被丢弃时那冰冷的、最後的重量。林薇……她承诺过的保护，在阿彪的狞笑和践踏下，碎得b那些纸片还要彻底。原来所谓的“她的人”，在真正的麻烦面前，不过是个一戳即破的笑话。

    泪水终於无声地滚落，不是嚎啕大哭，而是像坏掉的水龙头，止不住地、安静地流淌。她蜷缩起来，把脸深深埋进膝盖。那个强大得彷佛能撑起一片天的nV人，为什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，偏偏缺席了？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那条幽暗的巷子里，恐惧已经彻底吞噬了阿彪。

    他跪在W水横流的地上，双手沾满了W泥和纸浆，像个疯子一样，徒劳地试图将那些Sh透、粘连、甚至被踩得稀烂的纸片拼凑起来。林薇那凌厉的签名碎片，像烧红的烙铁，烫得他灵魂都在尖叫。

    “完了……全完了……”他牙齿咯咯作响，冷汗混着W水从额头流下。他扯了林老大的nV人的链子！他踩了象徵她权威的青蛇徽！他还骂她是假的！更可怕的是，他眼睁睁看着那nV孩——林老大放在心尖上的人——亲手撕碎了那些明显是老大亲笔写的信，然後像丢弃垃圾一样扔掉了一切！那份决绝的绝望，让阿彪感到彻骨的寒意。这已经不仅仅是冒犯了，这简直是……是在林薇的逆鳞上狠狠剐了一刀！

    他哆嗦着掏出手机，屏幕因为手上的wUhuI而模糊不清。他必须立刻、马上联系林老大！坦白一切，或许……或许还能留条活路？他颤抖着拨通了那个他平时绝不敢轻易拨打的号码。

    “青蛇”总部顶层，林薇的办公室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，却照不进室内一丝暖意。空气凝滞，带着硝烟未散的紧绷。

    林薇背对着门，站在窗前，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，长长的烟灰摇摇yu坠。她刚刚结束了一场极其耗费心力的谈判，眉宇间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戾气。手机屏幕亮起，显示着一个陌生的、来自属下的加密内线号码。她划开接听，声音低沈而冰冷，不带一丝温度：“说。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传来阿彪带着哭腔、语无l次的声音：“老、老大！是我，阿彪！出、出事了！我、我该Si！我瞎了眼！我、我碰到阮小姐了……在、在城南那条老巷子……”

    林薇握着手机的指关节瞬间绷紧，泛出青白sE。听到“阮小姐”三个字，她周身的空气彷佛又降了几度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、我喝多了，脑子不清醒……冲撞了阮小姐……我、我扯了她的链子，那、那青蛇徽……我、我还说那是假的……我该Si！我混蛋！”阿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充满了濒Si的恐惧，“……阮小姐她、她……她生气了……她把您给她的东西……都……都撕了……扔了……全扔了！我、我拼不回去啊老大！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撕了？”林薇的声音骤然拔高，像淬了冰的刀刃，隔着电话都能刺穿人的耳膜。她猛地转过身，眼中醖酿的风暴足以摧毁一切，“什麽东西？说清楚！”

    “是、是信！好像是纸……好几张……阮小姐她……她撕得粉碎，连、连同徽章，一起丢进巷子最脏的地方了……然後……然後她就走了……看都没看我一眼……”阿彪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後只剩下绝望的呜咽，“老大，饶命啊！我真的不知道那是阮小姐！我瞎了眼！我……”

    後面的话，林薇已经听不清了。

    “撕了”……“扔了”……“最脏的地方”……“看都没看一眼”……

    这几个词像带着倒刺的鞭子，狠狠cH0U在林薇的心上。她甚至可以想象出月当时的样子——那张总是带着点怯懦和温柔的小脸，该是布满了怎样一种心Si的绝望和冰冷，才会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？她给她的信，她给她的徽章，是她林薇给予的、为数不多的温情和承诺的象徵。而现在，被月亲手撕碎、丢弃，像丢弃一堆垃圾。

    一GU从未有过的、混杂着暴怒、心痛和……恐慌的情绪，如同岩浆般在她x腔里猛烈翻涌、炸开！她的月，那个像易碎琉璃般的nV孩，被她的手下如此欺辱，在她承诺的“保护”之下！而她的反应，不是哭诉，不是求救，而是彻底的、无声的毁灭和诀别！

    “阿、彪。”林薇的声音低沈得可怕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，带着地狱般的寒意，“待在原地。不准动任何一片碎纸。等我。”

    电话被乾脆利落地挂断。

    “砰！”一声巨响，林薇手中的手机被她生生捏碎了屏幕，尖锐的塑料碎片刺破了她的掌心，渗出血珠，她却浑然不觉。

    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，几个核心手下被里面的动静惊动，冲了进来：“薇姐！出什麽事了？”

    林薇缓缓抬起头。那一刻，她眼中翻腾的黑暗和杀意，让这些见惯了腥风血雨的手下都忍不住心底发寒，齐齐後退了一步。

    “备车。”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，却b刚才的暴怒更让人恐惧，那是暴风雨前Si寂的海面，“去城南老巷。另外，”她的目光扫过众人，如同实质的冰锥，“把阿彪那个蠢货给我钉在那里！在我到之前，他要是敢动一下，或者少了一片纸屑……”

    她没有说完，但未尽的话语里蕴含的残酷意味，让所有人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“是！薇姐！”手下们噤若寒蝉，立刻行动起来。

    林薇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，黑sE的风衣下摆带起一阵凛冽的风。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，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，留下暗红的印记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此刻，占据她整个脑海的，是月最後离去时那单薄、决绝的背影，和她心口那被自己亲手……或者说，被自己的疏忽和无能撕裂的巨大空洞。

    她要去那条巷子。她要亲眼看看月丢弃的东西，那些被她撕碎的、属於她们之间的过去。

    她更要找到月。立刻！马上！

    黑sE的豪华轿车如同离弦的利箭，撕裂城市的霓虹夜sE，朝着城南的方向疾驰而去。林薇靠在後座，闭着眼，紧抿的唇线绷得像一把出鞘的刀。车窗外的流光溢彩在她冷y的侧脸上飞速掠过，却无法照亮她眼底深处那片翻涌的、名为“失去”的惊涛骇浪。

    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，有些东西，一旦被彻底打碎丢弃，可能就真的……拼不回去了。

    而那个蜷缩在出租屋冰冷地板上，被绝望淹没的月，对正席卷而来的风暴还一无所知。她只知道，心口那个洞，灌满了城市的冷风，又冷，又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