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碎纸与徽章 (第1/1页)

    巷子里的风带着铁锈和cHa0Sh垃圾的味道，刮在脸上有些刺痛。月紧紧裹着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，试图抵御这傍晚的寒意，也试图抵御心底那份莫名的不安。她刚走出打工的便利店，就被一GU蛮力狠狠撞在冰冷的砖墙上。

    “啧，不长眼啊？挡老子的路！”一个染着h毛、满身烟酒气的男人堵在她面前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恶意。月认得他，他是“青蛇帮”的一个小喽罗，叫阿彪，以前跟在那个nV人——林薇——身後时，远远见过几次。

    月的心猛地一沈。林薇，这个名字像一块烙铁，瞬间烫得她心口发疼。她们的关系……曾是这冰冷城市里唯一的暖sE，却又像泡沫般脆弱。林薇是“青蛇帮”说一不二的老大，手段凌厉，气场迫人。而月，只是角落里一株不起眼的小草。

    “对…对不起。”月下意识地道歉，只想快点离开。她知道这些人的可怕，更知道林薇的“名头”并非总是护身符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就完了？”阿彪狞笑着，一把扯住月的衣领，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她的锁骨。他上下打量着月，目光扫过她颈间那条细细的银链。链子末端，坠着一枚小小的、造型独特的徽章——一条盘踞的青sE小蛇，蛇眼是幽暗的墨玉，那是林薇亲手给她戴上的，是“她的人”的象徵。

    阿彪的目光在那徽章上停顿了一下，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嘲讽：“哈！青蛇徽？就你？林老大的东西你也敢戴假的？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X！想攀高枝想疯了吧？”他用力一扯，银链应声而断，那枚小小的徽章被甩落在地，沾满了尘土。他甚至用脚尖碾了一下。

    徽章冰冷的触感似乎还留在皮肤上，但更大的冰冷是从心底蔓延开的。假的？他说是假的？月的血Ye彷佛瞬间冻结。林薇低沈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温柔的声音彷佛还在耳边：“戴着它，没人敢动你。有麻烦，随时找我。”可现在呢？麻烦就在眼前，她在哪里？

    屈辱、恐惧，还有被抛弃般的巨大委屈，像海啸般淹没了月。她看着地上那枚被踩脏的徽章，再看向阿彪那张扭曲的脸，所有的情绪猛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。她没有哭喊，只是用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，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个薄薄的、被摩挲得有些毛边的信封。

    里面是四张纸。林薇的字迹，她认得。有时是深夜归来，带着硝烟味，匆匆写下的只言片语；有时是清晨离开前，留在她枕边的、带着她特有冷冽香气的叮嘱。内容模糊不清了，但每一笔一划都曾是她黑暗里唯一的光。

    月看也没看，双手抓住纸张的边缘，用力——

    嘶啦！

    第一张被从中撕开，脆弱的纸张发出痛苦的SHeNY1N。

    嘶啦！嘶啦！嘶啦！

    第二张，第三张，第四张……她像是感觉不到自己的动作，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撕扯，用尽全身力气。纸片像冬日里绝望的雪片，纷纷扬扬从她颤抖的指间落下，覆盖在那枚被踩踏过的青蛇徽章上。

    阿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，一时忘了动作。

    撕完最後一张，月蹲下身，抓起地上那枚脏W的徽章，连同手里残余的纸屑，狠狠地、决绝地扔向巷子深处更幽暗的角落。金属徽章撞在墙壁上，发出“叮”一声脆响，滚落进W水里。

    “我不需要了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，却又重得像砸在阿彪心上的石头。她看也没看阿彪一眼，只是觉得心里空了一个巨大的洞，呼呼地灌着冷风，吹得她五脏六腑都结了冰，尖锐地疼。

    她转身，挺直了背脊，一步一步朝着巷口微弱的光亮走去。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，痛得麻木。世界在她身後模糊、褪sE。

    阿彪愣在原地，几秒後，目光才落在地上那堆凌乱的碎纸上。一片被风吹起的纸片恰好翻了个面，上面一个凌厉又熟悉的签名像一道闪电劈进他的眼睛——那是林薇的名字！那种独特的笔锋，那种力透纸背的气势，整个帮会里没人能模仿！

    一GU寒气从阿彪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，瞬间让他酒醒了大半，冷汗“唰”地浸透了後背。假的？他刚才说……是假的？他还扯了链子，踩了徽章，还……他看着那nV孩决绝离去的背影，又看看地上那片写着林薇签名的碎纸，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。

    “完了……这下真完了……”阿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扑向那堆碎纸，双手颤抖着，疯狂地想把那些四散的纸片拢在一起，试图拼凑出原来的样子，彷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。W水弄脏了他的手和衣服，他也顾不上了，嘴里语无l次地念叨着：“不是假的……不是……林老大……我错了……我错了啊……”

    巷口的光亮吞噬了月单薄的身影。她融入街道上渐次亮起的霓虹里，没有回头。身後的喧嚣、阿彪的恐惧和哀求，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，模糊不清。只有心口那个被生生撕开的洞，清晰地、持续地传来一种钝重的、几乎让她窒息的难过。这难过如此沈重，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，甚至盖过了恐惧，盖过了一切。它无声地蔓延，冰冷而绝望，彷佛要将她整个淹没。

    而城市的另一端，某间灯光幽暗的办公室里，林薇放下震动的手机，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紧急信息。她看着窗外沈沈的夜sE，指间夹着的烟，烟灰无声地跌落。一种冰冷而危险的戾气，在她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缓缓凝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