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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他有温度,所以当然没死  (第1/1页)
    手下人去“请”酒家老板来,会顺带把姜朝暮带来。    于是就这么等着他来,周凡林先参观了一下这段时间姜朝暮住的地方——马厩隔壁的木屋。    对于北境而言,这间原本作为仓库的屋子实在算不得暖和。    空空荡荡,草草打成的床和桌椅也看起来也破破烂烂。    很难想象,娇生惯养的姜朝暮,居然会在这样的屋子里睡了一个多月。    摸了摸姜朝暮叠在床头的衣物,周凡林皱起眉,拢了拢身上的大氅。    他一身煞气,疲倦也卷不走分毫,这身纯白实在是不配他。    不过这也是当然,这身大氅本就不是给他的。    这是给姜朝暮定做的。    请最好的绣娘,用最好的纯白绸缎,绣云海银纹;由家养的狐狸毛制围领,只取最软的绒心。    这条有价无市的大氅,本来该是在入冬前被交给姜朝暮的。    只可惜,在那之前,他们有过一次争执。    而这再平常不过的争执之后,姜朝暮竟然趁深夜离了家。    于是这成了条交不出去的大氅。    也成了周凡林交不出去的心意。    **    半年,被俗事所累,周凡林竟然在姜朝暮离开半年后,才有了口喘息,能来亲自接他回去。    不是没想过直接派人绑回来姜朝暮。    周凡林也不介意他们之间芥蒂加深。    他要的是和姜朝暮长久,就算做怨偶,那也是长久的怨偶。    之所以没能把姜朝暮绑回来,居然是因为没想到姜朝暮这么能打。    派去的侍卫像是群废物,汇报里,他们甚至敢直言有几次差点跟丢了姜朝暮。    忍了又忍,周凡林才没让这群人滚。    他的好弟弟,周麟光,逼得太紧,手段也多,他确实没人可用。让这群人滚了,他就真的就再没姜朝暮的消息了。    于是忍了半年,周凡林都快忍成乌龟了,甚至给周麟光下绊子的手段也越来越粗暴,才得以于今日,亲自来接姜朝暮。    说实话,他亲不亲自来其实意义不大。    周凡林伤过腿,擅用弓,体术一般,连侍卫都打不过,更别说姜朝暮了。    他赌的是姜朝暮总不会见得,像反绑那些来绑他的侍卫,把他这么个亲夫婿,给绑到梁柱上。但分明不是没这个可能。    周凡林有想过一回接不成,那就二回三回。    反正一会他就要见到姜朝暮了,一切都能再细水长流。姜朝暮是何等吃温水煮青蛙这套的人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。    好饭不怕晚,良缘不算迟。    半年来夜夜不能寐,周凡林总拿这句话安慰自己。    **    怎么,冷硬如周凡林,就不能安慰自己,不准他有些小脆弱吗?    他不仅脆弱,他现在还有些近乡情怯的茫然呢。    半年匆匆,人可能会变,也可能不会变。    周凡林不怕姜朝暮变,他甚至不怕姜朝暮仍与他意见相悖再生争执。    他只怕他,再见时连争执都无,冷漠如陌生人。    只能说,他实在是想多了。    “我真的不知道!真的!这位大爷!我……”    聒噪又急切的声音打断了思绪。    看向浑身写满抗拒、却又被手下架过来的男人,周凡林听清了他话里的意思,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。    “殿下,他就是酒家老板。”    周凡林不瞎,他没看到第二个人。自然就没看到姜朝暮。    而酒家的老板还在求饶:“饶命!饶命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”    “你不知道什么?”周凡林打断了他的车轱辘话。    见对自己那么凶的侍卫们都跪了一地,老板再傻,也知道这屋里掌话的是谁了。    三下并两下滚到周凡林脚边,棉服厚重的男人双手合十,也不知道在拜什么:“我!我不知道小姜做过什么,他杀人了?我,我可没有包庇他啊大人,您,您!这…这天地可鉴!我我我只是开了个普通酒馆,看他大肚子辛苦,我…我给他日结钱款,还借他房屋,我这是善心啊!大人!”    耐着性子听完,没听到重点,又仿佛处处是重点。    周凡林耐心耗尽:“停,我问你答。”    “还有,不准叫他小姜,喊他……夫人。”    **    没有太多搜上山腰的记忆。    周凡林只记得自己先是闻到了血腥味,然后才是看到了那木屋。    屋门大敞,家具也少,只是走进,里面便一览无余。    一些死寂在侍卫里蔓延,周凡林根本没空管他们。    天太冷,他的眼珠被冻住,仿佛都产生了幻觉。    不然,他怎么会看到赤身倒在地上的姜朝暮。    一行人,除了周凡林,没人敢进去木屋。    甚至在周凡林向屋门几乎是有些踉跄地挪动时,侍卫们还面面相觑,不由地后退了。    幻觉在越来越近。    “是我见夫人怀孕不便,收留的他!您也知道,除了我,要做生意没办法,这北境哪有什么人家有多的屋子。大家堆柴火还来不及呢!要不是我收留他,夫人他老早就抱着肚子冻死在路边了!”    酒馆老板的絮叨莫名又在耳边响起,周凡林确实看到了姜朝暮的肚子。    很大,不正常的、鼓囊囊的,比吃饱了还大,大概连他都两只手包不住。    垂在姜朝暮大腿上,冻得发紫,又结了一层黄黄红红的霜。    那里面,是孩子?    这是,怀……孕?    至此,周凡林才终于把自己的常识打碎重组,重新认识到了“怀孕”的意思。    也真的理解了,什么是“姜朝暮怀孕了”。    一股又冷又烫的冷风钻进大氅,周凡林猛地把木门关上。    是啊,姜朝暮怀孕了。他吹不得冷风了。    关完门,几步并在一起,在姜朝暮身边跪下。    以极快的速度脱下被自己捂得暖烘烘的大氅,周凡林把有些僵了的姜朝暮裹进暖流里。    大睁着眼睛,他却不知道自己该看哪里。    看姜朝暮紧闭的眼?还是看他上扬的唇?    又或者,看他惨败的皮肤,和眼睫上眼泪凝成的白霜?    把姜朝暮抱在怀里,周凡林抱得到温度。    废话,他刚以惊人的速度爬过半座山,体温高得吓人。别说是抱住被自己烘热的大氅了,他现在哪怕抱个冰砖,都能说冰是热的。    到底是掌了些权,平日工作也是要动些脑子的,周凡林还不至于连这点常识都没有。    可他却偏要自欺欺人。    没错,他抱得到温度,而他怀里的是姜朝暮。孕育着他们孩子的姜朝暮。    只有活人才有温度。    所以姜朝暮当然没死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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