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：资料与牌义 (第2/2页)

路上的推荐而来。先生语气客气，太太b较热络，说想问儿子的出国申请。苏星照例确认边界：「你们只能代表你们自己的焦虑，不能代表他的心。」她说完，太太笑出声：「好，好。我们只问我们自己。」

    三张牌翻出来，分别是月亮、节制、世界逆位。她先看着两位父母，再看向牌面，语气放慢：「你们在担心的是看不见的路，而不是他走的路。节制告诉你们，现在最好的事是把你们自己的节奏放慢。世界逆位提醒：他现在做的每一个选择，都不会是最後一次机会。」

    太太原本咬紧的肩膀放松下来，先生也笑了笑。「你这样说，我们b较敢退後一步。」

    「退後一步不是丢下他，是让他看见你们还在。」

    他们离开後，林曜像是解了一道逻辑题：「你的语言把不确定转成了可选择。」

    「因为人不怕黑，怕的是在黑里找不到手。」

    他点头，把这句话写进笔记本的「语义备注」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傍晚，店里灯光更暖。以宁传来讯息要她晚上去吃拉面，她回了个面碗的表情。正要收吧台时，林曜的手机震了一下。他瞄到寄件者，眉头一皱——又是「no-reply@null」。主旨这次不是时间，而是一个地点：民生社区某路名＋门牌。

    他没有立刻打开，只把手机旋转九十度，像在确认某个图样。他抬眼：「你今晚有空散步吗？」

    「去哪里？」

    他报出地址，那是她常走的路，晚风好，树荫像是专业打光。

    「可以。」她说。然後笑：「散步，不验证。」

    「散步，不验证。」他重复，像确认一个双向保险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民生社区的夜里有自己的温度。路树把路灯切成多层的圆，光在叶子上叠出不同厚度的绿。两人并肩走，谈话没有急躁的目的地。经过一处口袋公园，荡秋千在无人使用时还在晃，像刚有人离开。

    「你收到的那封信，怎麽来的？」苏星问。

    「我不知道。寄件者像不存在。」他摊手，「我查过DNS，没有这个网域的MX记录，像是被y塞进来的。」

    「像你说的，资料会骗人——如果你问错问题。」

    他笑：「那我要问对哪个问题？」

    「也许是：当有人匿名给你一个地点，你会不会去？」

    「我会。」他非常坦白，「但我不会一个人去。」

    他们走到信里的地址附近，是一条静谧的巷子。路灯在这里特别低，光像故意被「压住」。巷口的便利商店玻璃门反映出两人的影子。往前三十公尺，一棵老樟树把路分成两半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远处一盏路灯轻轻「呼x1」了一下——暗、亮、再暗，再亮。节拍不急不缓，与前一晚的赤峰街相似，却更柔。两人停住，没有对视，只把这个节拍各自放进自己的位置。

    「我想试试一件事。」林曜低声说，「不g涉，只记录。」他掏出手机，打开相机，不拍路灯，只拍自己鞋尖所踏的地面，让光影从画面上方扫过。拍完，他关掉萤幕，把手机收回口袋，像是收好一只刚写好的信封。

    苏星没有拿出牌。她只是把手心向上，轻轻握了一下空气。她听见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说：今晚，够了。

    「走吧。」她说。

    他们继续往前，经过樟树时，风落下一串叶片，像有人在头顶用指尖拨了拨。走过巷口时，一辆计程车滑过，车内的广播播到一首旧歌的副歌——太yAn、恋人、世界的词汇以某种不JiNg确的方式被唱出。他们相视一笑，没有接歌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回到咖啡馆门口时，已接近九点半。铁门半拉，里头黑着一半。她伸手去m0钥匙，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。她以为又是那个陌生号码，打开一看，却是以宁：

    以宁：拉面还有位子！快。

    她回：「五分钟。」

    林曜看了看时间：「我去实验室一趟。」

    「你要验证？」

    「不。」他笑，「我要把今天不验证的档案，存一个名字。」

    「叫什麽？」

    他想了一下，「资料与牌义。」

    她也笑，点头致意。两人分道。她朝拉面店的方向走，步伐b平常快一点，肚子很配合。她知道今晚她们会聊到一些私事，会笑，也会抱怨工作、抱怨某个总是拖稿的客户。那些都是真正把人连在一起的东西。

    她在心里默默把今天的「情绪权重」打了分：3——像经过一个长长的绿荫，时不时穿出一束光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夜里十一点，林曜在实验室把资料收束。他没有看任何来自城市的即时监控，只把相机里那张鞋尖与光影的照片导入，用一个简单的脚本标记时间：20:47:36。他在备注栏写下：「民生社区巷道，路树下；与人同行。」

    贺简推门进来，手里拎着微波炉便当。「你最近好像很忙。」

    「忙着不忙。」

    「啊？」

    「我在学着停手。」

    贺简把便当放进微波炉，按下两分钟。「我刚刚抓到一个奇怪的来源，像是从未注册的端点发来的心跳封包。你要不要——」

    「明天。」林曜打断，「今天让它自己呼x1。」

    「你谈恋Ai了吗？」贺简半开玩笑。

    林曜没有否认，也没有承认。他只是笑了笑，把笔电阖上，拿起外套。「我去走一下路。」

    他走在夜里，让城市的声音自行分离成更细的层。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：如果「资料」是河道，「牌义」是行舟，两者要如何不彼此指挥？也许答案很简单：记录河道，不命令船。

    风把这句话吹散，他没有执着。只是把手伸进口袋，m0到那张咖啡馆名片的触感，像确认他今晚走在一条不会把人照到失明的光里。

    【第3章完】